德国组阁问题将延误中德双方提升互信、保持合作的时机，而且即便最终能成功组阁，德国下届政府的脆弱性和内向性可以想见，双方政府民间共同发力、中德合作引领中欧关系的胜景恐难再现。当然，也可以找到对中德关系未来有更乐观预期的理由：德国眼下的政治变化会进一步延伸到经济和外交政策领域，德国新政府内各派别无论怎样组合，都可以通过新一轮的政策辩论和博弈，来重新审视他们的世界观和中国观。

当一个国家无法有效管控其疆域内的“多样性”的时候，联邦制便成为一个不错的选择。然而，联邦制虽然解决了一些问题，但又造成了新的问题。它所带来的最大困惑就是，应该向地方放权到什么程度？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地方能不能通过民主方式（如公投）而独立？从中央政府的角度看，大部分国家并没有给地方以单方面合法分离的权力。不过，从地方的角度看，由于公投本身就是一个“宣誓”，既可以推动地方认同又能作为谈判筹码，所以即便明知公投不合法、不会被承认，还仍会有公投的冲动。

当前德国国内组阁形势和民意出现了变化，如果社民党继续封锁与基民盟/基社盟的组阁会谈，就不能排除社民党因逃避选民所赋予的国家责任而在重新选举时遭到惩罚。而且在“牙买加联盟”会谈结束后，社民党领导层内要求与基民盟/基社盟进行会谈的声音也日益响亮，因为在目前情况下，社民党是被求着去展开组阁谈判，因此可以提出更高的要价。既然形势已出现了前面的变化，如果舒尔茨继续拒绝组成大联合政府，很可能会遭到党内其他领导人的质疑和挑战。

重新选举无法改变德国内部政党分化和社会分化的现实，未来德国政治格局充满不确定性。在欧盟充当领导角色的德国内政不稳，不仅会导致欧洲不稳，甚至会对国际格局产生深远的影响。如果德国自身内政不稳，就更难在欧洲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带领欧洲走出困境，那么必然会极大削弱欧盟在世界格局中的影响力，欧洲在安全政策上会继续依附于美国和北约。

“德国社会分化”可谓一语道破。选民诉求难以统一、民众群体间矛盾难以调和，这些才是政党政治不断整合却又不断自行消解、分离背后的更深层次的原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政治碎片化的现状并非今天才出现。要想弄清它今日肆虐包括德国等一众“成熟的西方民主国家”的现象，政治学家们恐怕还要进一步分析它背后的形成机制和文化背景。

欧洲一体化的难点是利益基础上的认同问题。随着欧盟的不断扩大和深化，认同越来越多样化，现实的方案更多聚焦于如何平衡国家性与共同体性之间的关系。有趣的是，当前国家性和共同体性这两种貌似相反的认知都在强化，两者的合作也在加强，推动着一体化在一些领域继续深化。差异性功能合作或许是欧盟近期前行的新常态。

欧洲近年来之所以会出现经济发达地区纷纷谋求进一步自治甚至独立的趋势，与欧洲实行一体化后，中央政府的很多功能被让渡给了欧洲的超主权机构有关。同时，在当前经济危机的情况下，西班牙政坛崛起的不是能够带领西班牙进行产业升级，促进经济发展的政党，而是比危机前更加左、更加强调政府福利与补贴的“我们能”这样的政党。所以人们实在无法期待西班牙政府在未来能更好的促进新经济发展，同时也很难相信西班牙未来的经济会发生根本性的好转。

民粹主义会影响本国政治，使原本可以推进的欧洲一体化建设被推迟。而且民粹主义的措施引起了欧盟成员国之间的互相猜疑，一体化无法推进。最后，民粹主义会导致政治动荡，会加剧政治对立，使政府效率低下，使促进经济复苏的政策更难出台，而经济停滞才是欧洲国家社会问题频发的根源。

《费加罗报》称赞马克龙劳动法改革“势头良好”。但9月12日全国接近50万人参加反劳动法改革游行，9月21日有近200场示威，而工会和左翼团体还在号召民众继续上街抗议，反对“马克龙式社会政变”。该背景下，人们还无法对马克龙改革的前景下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和他的前任相比，马克龙目前站在更好的历史时期，其改革条件也更为成熟。

默克尔总理是唯一有望成功进行联合执政谈判的人物。默克尔也很有可能被新联邦议会选举为总理，不过，这将经过漫长而又艰苦的联合执政谈判，新政府也许要到年底甚至进入新的一年时才能成立。无论如何，由同一位总理执政12年以上，这使得德国在外界看来是稳定之所，但德国国内其实也是喧嚣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