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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畅:斋月之后中东恐出现“新打法”,阵营化对抗失控风险令人担忧
发表时间:2024-04-12 18:16 来源:国际网
相比于过去十余年间较为泾渭分明的阵营划分,当前中东各力量组合正经历深刻重组,不同势力间的利益联系、矛盾纠葛、力量制衡等更为微妙,地区阵营化对抗的前景将更错综复杂。展望今后一段时期内的冲突走向,随着斋月结束,安理会2728号决议的约束力恐将下降;以色列撤出加沙南部或许在短期内将使加沙地带的冲突烈度有所缓和,但斋月过后,伊朗指挥的地区“抵抗力量”的报复或将以长期中低烈度的“轮战”形式上演,地区阵营化对抗恐将出现“新打法”,各国、各势力或在“新赛道”上重置中东血与火的新平衡。

近一段时间来,巴以冲突局势经历跌宕起伏。4月7日,以色列突然宣布从加沙南部地区大规模撤军,目前只在加沙地带保留大约一个旅的兵力,来防止加沙民众返回加沙北部。

对于以色列突然加速撤军的原因,人们众说纷纭:3月25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的2728号决议,要求加沙地带实现立即全面停火,这使得以色列面临的国际外交压力进一步增大;4月1日,以色列空袭伊朗驻叙利亚大使馆领事处大楼,包括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圣城旅”指挥官穆罕默德·礼萨·扎赫迪和穆罕默德·哈迪·哈吉·拉希米在内的7名伊朗人员死亡,以色列撤军可能也有防备伊朗报复的考虑;4月2日,以色列袭击了加沙地带的国际援助组织“世界中央厨房”的车队,造成包括美、英、澳等国公民在内的多名不同国籍的志愿者惨死,激起国际社会一片哗然。以色列最重要的盟友美国的风向已经出现转变,以色列或将陷入空前孤立状态。也有观点认为,以色列撤军是为了与哈马斯谈判人质问题。

相较于以色列撤军的原因,更值得关注的是今后巴以冲突乃至地区局势的走向。以色列的撤军并未实质性缓解地区紧张态势,相反,局势发展到今天的程度,正引发外界对中东地区阵营化对抗走向失控局面的担忧。

地区阵营化对抗有滑向失控的可能

首先,地区主要矛盾正从伊朗与海湾阿拉伯国家间的对抗,转变为以色列与伊朗间的对抗,以色列正“重回”中东地缘政治矛盾的焦点。中东剧变后约十年间,伊朗同海湾阿拉伯国家围绕也门等问题展开激烈的地缘政治博弈,美国撮合部分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阿以矛盾有所缓和,伊朗则一度被美国塑造成“地区公敌”。但近年来伊朗大幅调整地区政策,重点改善与阿拉伯国家关系,同沙特复交更有效缓解了伊朗的外部压力。

反观以色列,其政局被极右翼保守势力严密把持,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本人更因贪腐丑闻和司法改革危机而麻烦缠身,对外在巴以问题上却愈发极端。当前,美国仍在极力突出“伊朗威胁”,希望将以色列作为打入阿拉伯世界的一枚关键“楔子”,加大力度游说沙特等国同以色列建交,欲借此拉住阿拉伯国家遏制伊朗。以色列公然违反《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悍然空袭伊朗的外交机构,也有拖住美国不让其轻易“抽身”中东的考量。这都使得伊以对抗的风险正不断走高。

其次,非国家行为体将更多参与到地区阵营化对抗中。事实上,以各类武装力量、民兵组织等为代表的非国家行为体参与中东事务并非新鲜事,较典型的就是与伊朗有着长期密切关系的各类地区“抵抗力量”,如巴勒斯坦哈马斯、黎巴嫩真主党、也门胡塞武装、伊拉克民兵组织等。对伊朗而言,相较于直接动用本国军事力量同以色列进行正面对抗,调动各类“抵抗力量”给以色列持续“放血”显然来得更为实惠。

在以色列空袭伊朗驻叙利亚大使馆后,伊朗很快表示“抵抗力量已做好反击准备”,说明伊朗反制以色列的方式可能主要仍是利用其地区什叶派抵抗网络对以色列进行袭扰,而非自己直接下场。面对以色列的军事压力,各类“抵抗力量”也需要从伊朗获取更多支持,伊朗的“主心骨”和“指挥官”角色更加凸显,两者在共同的外部威胁之下短时间内迅速进行整合,形成更紧密的联系网络和更高效的指挥系统。

在此过程中,这些“抵抗力量”的“自主”意识与能力也会逐步增强,并将对以色列进行更“自主”的袭击,或许预示着在今后的地区阵营化对抗中,以往的“代理人战争”可能滑向更具“自主性”的“经理人战争”。就手段方式而言,“抵抗力量”对以色列的打击将突出智能化、信息化、无人化、灵巧化技术手段,在尽量减少己方有生力量损失的同时,以更为机动灵活的方式最大限度挫伤以色列的战争能力,并降低因造成大量平民伤亡而背负沉重国际舆论压力和道义包袱的风险。

最后,地区阵营化对抗有滑向失控境地的可能。疯狂袭击伊朗外交机构及由平民组成的国际人道主义援助组织等行径表明,以色列似乎才是冲突中更非理性的一方,而长期被美西方妖魔化的伊朗更像是谨慎克制的一方。尽管已从加沙南部撤军,但内塔尼亚胡的政治生命已与当前战事进展紧密挂钩,其此前信誓旦旦的三大目标(解救人质、彻底消灭哈马斯、使加沙不再对以色列构成安全威胁)无一实现,若不继续扩大“战果”,他不仅可能真要下台,且下台后恐将面临严重的政治清算。

因此,撤军更像是将拳头暂时缩回来以便日后更有力地挥出去的“缓兵之计”,确保内塔尼亚胡可以作为“战时领袖”存在下去。若以色列一再对伊朗的外交目标、民用设施、重点人员等搞大规模跨境打击,甚至直接袭击伊朗境内目标,那就很难指望伊朗能一直严守将报复对象限制在以色列境外军事目标的底线,从而将战火引向不可控的境地。

在此基础上,地区和解进程可能被打断,近两年好不容易出现的中东“和解潮”将逆转为新的“冲突潮”。更有甚者,极端恐袭外溢风险将被持续抬高。

中东或在血与火中重置新平衡

今年以来伊朗、俄罗斯接连遭受严重恐怖袭击,敲响了中东恐怖势力大规模卷土重来的警钟。非国家行为体大规模参与地区阵营化对抗,将促使中东域内外“圣战”分子合流,中东乃至世界范围内的恐袭活动将进入新高发期。

总之,相比于过去十余年间较为泾渭分明的阵营划分,当前中东各力量组合正经历深刻重组,不同势力间的利益联系、矛盾纠葛、力量制衡等更为微妙,地区阵营化对抗的前景将更错综复杂。展望今后一段时期内的冲突走向,随着斋月结束,安理会2728号决议的约束力恐将下降;以色列撤出加沙南部或许在短期内将使加沙地带的冲突烈度有所缓和,但斋月过后,伊朗指挥的地区“抵抗力量”的报复或将以长期中低烈度的“轮战”形式上演,地区阵营化对抗恐将出现“新打法”,各国、各势力或在“新赛道”上重置中东血与火的新平衡。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发展中国家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文章转自澎湃新闻)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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