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英国王室发布了威尔士王妃宣布罹患癌症的视频，以回应全球对“王妃去哪儿了”的质疑。失控的舆论让王室被迫公开谈论家庭、健康、孩子等隐私问题令人叹息，这一轮英国王室危机来势汹汹的现象则引人深思。

英国是世界上最早的君主立宪制国家，也是王室制度保留最完整的国家之一。现任国王查尔斯三世，是英国王室历经的第十个王朝——温莎王朝的第五代国王。在英国，君主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是国家团结、文明与力量的象征，王室及其成员也是英国的形象大使、密切与英联邦国家的重要纽带。英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久的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广受赞誉，曾被前首相卡梅伦称为“不断变化世界中的定海神针”。国王查尔斯三世也因为长期支持全球气候与可持续发展事业而被前首相布莱尔称为“领先于时代的人”。但与此同时，英国王室也一直面临不断的挑战与危机，这一次尤其非比寻常。

首先，英国王室正变得前所未有的“脆弱”。在短短数年内，英国“王室”家族失去了一位女王和一位公爵，又有一位国王、三位王子和一位王妃因重大疾病、丑闻和家族不和而不能完全履职，王室前所未有地变弱。此次危机的挑战性还在于，作为国王查尔斯三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威尔士亲王威廉是民意支持率最高的英国王室成员之一，他与王妃凯特还是王室履职的仅有两名50岁以下成员。在王室本已式微的情况下，“优等生”与“希望之星”陷入健康乃至信誉危机，对英国王室的影响非同一般。

其次，英国政府无力回护王室。威尔士王妃视频发布后，英国首相苏纳克和反对党领袖斯塔默都公开发表了声明予以支持，但无论是作为国王陛下的政府，还是反对党，显然并没有在危机时刻给予王室多少助力。1997年戴安娜王妃意外离世引发的王室危机中，时任首相布莱尔曾先于王室发声称戴安娜为“人民的王妃”，被称作是“挽救了君主制”，但现在的英国政府很难做到这一点。

究其原因，此时的英国保守党政府自顾不暇，甚至需要别的危机来分散自身的压力。2024年是英国议会大选之年，执政的保守党支持率长期落后于最大反对党工党20个百分点左右。英国经济在2023年下半年陷入技术性衰退，第三、第四季度分别萎缩0.1%和0.3%。与此同时，保守党内部倾轧不断，一直都有反叛议员要求苏纳克下台的呼声，苏纳克政府执政压力空前。而一旦未来工党上台，情况将更加难料。英国《每日邮报》称，尽管领袖斯塔默想与党内反君主的共和派保持距离，但早在查尔斯国王加冕之前，他们就致信影子财政大臣里夫斯，要求工党执政后控制王室开支。

最后，传统的王室生存法则难以发挥作用。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名言曾经是“我必须被人看到才能被相信”，也就是说，为了维护王室的尊严与地位，王室需要保持一定的公开。但不止是对英国王室，当代国际政治的特点是，一旦阴谋论泛起，即使是“让人看到”也很难被相信。而由于社交媒体等加速“王妃替身”、“亲王出轨”等各类极度负面信息的传播，女王曾经坚持的“不解释、不抱怨”的“沉默法则”无法适用。2024年3月20日，英国广播公司虚假信息与社交媒体事务记者斯普灵发文分析了“凯特替身阴谋论如何在社交媒体上疯传”。文章指出，“替身阴谋论”起源于社交媒体，分享用户通常是美国的X（前推特）账户，几乎每小时都在发布有关威尔士王妃的消息。文章还发现，今年2月，当美国媒体刊登狗仔队拍摄的王妃照片时，英国媒体并没有刊登。而在3月，美国《深夜秀》节目公然渲染威廉王子“绯闻”，主持人科尔伯特因此而收到了“被绯闻”对象的律师函，指责其虚假指控、散播谣言至主流媒体。

王室的新危机是脱欧后英国乱象的诸多表现之一，作为英国最有影响力的软实力资产之一，王室并不会被英国人轻易放弃。英国知名民调机构尤戈夫发布的数据称，截至2024年3月18日，有51%的受访英国人认为，君主制对英国有利。威尔士亲王威廉仍然是现在的王室最受欢迎的人，支持率从1月的74%升至2月的77%。从数据上看，危机对王室的影响目前来看仍然有限，但王室的被动让人印象深刻，如何能坚定立场、不被裹挟而赢得信任将是一个长期的难题。

（作者为现代院欧洲研究所研究员，文章转自“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