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5—6日，中国欧亚事务特别代表李辉大使赴沙特吉达出席乌克兰问题国际会议。本着劝和促谈、与各方充分交流、积极促成和平的目的，中方参会并就核安全、粮食安全等问题与包括乌方在内的多个国家开展积极讨论。正如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所言，中方愿同国际社会一道，继续为推动乌克兰危机的政治解决发挥建设性作用。乌克兰外长库列巴称赞中方参会是“历史突破”。《金融时报》称，中方参会得到与会各方普遍欢迎，中方也对继续参加和平会谈持积极态度。

俄乌冲突复杂难解，仅凭一次会议难以取得实质性进展。中方参会本身就是积极信号，表明中方愿意听取各方意见和建议，促进形成共识，最终实现危机的政治解决。在此背景下，中方面临多重机遇与挑战。

机遇

首先，乌克兰危机最终要靠谈判解决。古往今来，几乎所有国家间的冲突最终均以谈判、签约等形式结束，即便如朝鲜战争等难以解决的地区冲突，也有《停战协定》作为保障。俄乌冲突虽持续一年有余，且双方均未达到战略目标，从战略上与战术上均不愿善罢甘休。《孙子兵法》有云：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兵贵胜而不贵久。随着冲突一再延宕，双方逐渐感到“拖不起”，无力负担高额费用与人员伤亡，最终将倾向于选择谈判。

其次，国际社会劝和促谈的呼声愈发高涨。俄乌冲突虽爆发于欧洲，但其带来的地缘政治冲击、粮食价格波动、海上运输困境等问题已形成溢出效应，且深切影响到广大发展中国家。一段时期以来，巴西、印度、印尼、南非等国纷纷发声并提出和平方案，积极参与相关斡旋活动。方案虽各不相同且存在一定分歧，但大目标均是止战促和，停止对抗。随着冲突烈度上升，各国促谈意愿愈发强烈。在此氛围下，中国积极参与国际和平峰会，与各方交流意见、共商和平前景，本身就是负责任的大国行为。

第三，劝和促谈是中国塑造国际新规范的良好契机。数百年来，随着西方殖民主义与帝国主义的兴起与强盛，国际社会形成了零和博弈、弱肉强食、争权夺霸的国际规范，克劳塞维茨“战争是政治的延续”的观念被西方普遍认可。然而，二战特别是冷战结束后，随着第三世界国家纷纷独立与新兴经济体崛起，和平与发展成为时代的主流，西方霸权主导的国际规范正经受前所未有的挑战。在此背景下，中国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全球安全倡议”“全球发展倡议”“全球文明倡议”等理念有巨大发展空间与支持土壤。广大发展中国家渴望和平的国际环境以保障自身发展的意愿为中国引领新国际规范提供了良好契机。

挑战

一是冲突延宕为中方劝和促谈增加难度。从古至今，国家间存在各种类型的关系，或亲密无间、或和平相处、或剑拔弩张、或兵戎相向，但像俄罗斯与乌克兰这样复杂难解的历史并不多见。俄乌恩怨持续数百年，当前冲突既是西方持续“拱火”与对俄施压的结果，也是两民族长期矛盾的总爆发。俄乌就领土划分、海上通道、能源贸易等问题存在根本性分歧；西方也并未停止援助步伐，且援助武器持续升级。在卡霍夫卡大坝被炸、乌方积极反攻、双方持续攻击民用设施的当下，中方秉持战略中立、重视历史经纬、呼吁冷静对话的立场得到包括西方在内的国际社会普遍承认仍需时日。

二是复杂问题难有简单答案。2014年乌克兰危机后，西方为保持相对战略稳定，不与俄发生正面对抗，默许俄占领克里米亚与顿巴斯部分地区。此后，在法德推动下，与俄乌一同出台两版“明斯克协议”，规定双方停火、设置安全区、交换俘虏等，但对顿巴斯地区特殊地位、地方选举如何执行、俄撤军并交还边界管理权等问题并未明确。西方“以拖为主”的政策无法解决问题，因此，俄乌双方在此次提出和平方案时均寸步不让，担忧重现“明斯克协议”，使其利益受损，对和谈兴趣不大。乌方当前虽积极推动国际和平峰会，但其基本诉求是俄军彻底撤出，乌恢复苏联解体时的领土与边界，其谈判难度巨大。没有俄方参与的和谈难有进展，乌方拉各国“站台”的意味更浓。

三是中方立场屡受西方攻讦。冲突爆发后，中国一直坚持中立立场，呼吁各方保持冷静，积极推动停火。然而美西方一直试图将中俄“阵营化”“与西方对立”，持续抹黑中国支持俄罗斯并向其提供军事援助。在国际上，拉拢盟友与其他国家共同针对中方劝和促谈倡议，诬蔑中方试图维护俄“侵略企图”。5月欧亚问题特别代表李辉访俄期间，《华盛顿邮报》即造谣称中方承认俄所占领土，并逼乌方做出让步。在中方现阶段并无具体和平方案的情况下，西方持续攻击中方立场，试图在舆论上维持其主导地位。此次李辉代表参会，《金融时报》在认可中方参与“有建设性”的同时，称“中国参与本身就表明俄罗斯正面临孤立”。

国家与民族间的纷争从来不是“你对我错”般简单。乌克兰危机发展到如今地步，与欧洲安全格局的天然缺陷、西方推行的战略扩张与霸权政策、过时的冷战思维至今“阴魂不散”有着直接的关系。某些国家一边激化矛盾，一边指责中方对于和平的积极努力，这本身就违背了其宣扬的“自由、平等”精神。身正不怕影斜，行端不惧风狂，中方对于解决乌克兰危机所坚持的公平原则必将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可。

（作者为现代院欧亚研究所研究人员，文章转自“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