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融危机最严峻的时刻，时任美联储主席伯南克推出的“QE”，起到了逐渐扭转美国经济颓势的作用，从而鼓舞他国央行决策者，成为实施宽松货币政策的依据。在美联储结朿QE之后，欧洲央行推出“欧版QE”，从2015年3月起，每月从二级市场购买600亿欧元的政府债券，宽松货币政策将一直接持续到2016年，届时将向市场注入1.14万亿欧元的流动性。虽然现有的机制及存在的问题将制约“欧版QE”政策的实施及其效用的最大化，但会提振经济预期，压低利率和贷款成本，推高通胀率、缓解通缩压力、通过欧元贬值扩大出口，刺激经济复苏。欧盟委员会5月5日发布的《欧洲经济预测(2015年春季)》报告指出，欧洲经济正在经历“顺风期”，尽管其发展前景仍存较多不确定性，包括各成员经济増长不均衡、失业率尚高等因素，但预计2015年欧盟实际GDP增长率为1.8%，欧元区为1.5%。伯南克6月2日在香港世界商业论坛上发表演讲时指出，欧洲国家的财政政策紧缩过度，其货币宽松措施比美国整整晩了六年，结果是相对于危机前的高点，美国经济产出超出3%，而欧洲则低于2%，两者形成巨大差別。

欧洲央行出台的“欧版QE”，为其他国家央行降息发挥了“催化剂”作用，加之国际油价仍处于低价位，减轻了各国通胀压力，两大因素成为各国央行主动宽松的重要基础。加拿大、丹麦等发达经济体及中国、卬度等新兴经济体纷纷降息，以刺激经济増长，抵御通缩风险。英国央行中某些鹰派人士在经济减速和通胀下行情况下，亦不再要求央行加息，央行－再宣称将继续維持较为宽松的环境，保持基准利率不变，保持购买债券规模不变。澳大利亚央行则表示国内经济虽正在増长，但低于长期平均速度，因而货币政策以偏于宽松为主，维持2%的基准利率不变，并存在澳元汇率进－步贬值的可能和必要。

日本央行自推出量与质的量化宽松政策(QQE)以来，经济和股市表现有所改善，通胀率－度回升到1%，但隨后又下跌至零通胀。黑田东彦行长认为零通胀率或负通胀率是国际油价下挫的结果，实为“暂时性的现象”，依然坚持“通胀率两年内达到2%”的目标。野村证券认为企业通胀预期增速放缓，家庭通胀预期下降至负值，因而日本央行存在“再放水”的空间。安倍宣称2015年将继续优先发展经济，摆脱通缩，巩固长期执政基础。然而，经济及通胀能否上去依然是难以确定的因素，如果同时出现通缩和经济衰退的“双风险”，日本央行将被迫进－步宽松，加大实施“大胆的金融政策和灵活的财政政策”的力度。但问题在于宽松政策推动日元再贬值的空间已十分有限，尤其是“通缩意识”正在发生变化，认为物价下降是好亊的日本民众在增加，而认为物价下落是坏亊的日本民众在减少，这一变化使“再通胀”支持者甚感紧张。日本央行试图使用“让资本市场震惊的手段”，摆脱长期影响日本经济的通缩难题，恐怕需要相当的时日。

美联储实施的宽松货币政策是否具有“可复制性”一直成为有争议的问题。发达国家推行的宽松货币政策，虽可产生提振经济的预期，刺激经济复苏的作用。然而，宽松货币政策可以救急，却不能够解决经济结构失衡：可以扑灭债务危机的引信，却不能从根本上降低负债。任何国家央行都解决不了经济结构问题。正如美联储前主席沃尓克所言，中央银行的神圣职责就是捍卫货币稳定，控制通胀或贬值。至于充分就业、经济增长或收支平衡都是稳定货币与审慎财政的结果，而非平行独立的货币政策目标。更为重要的是QE是有条件的非常规货币政策。对存在降息空间及通胀可控的国家而言，则不宣采取非常规的货币政策，仍可使用常规货币工具。中国“降准与降息”不同于美日欧非常规的量化宽松，不可称之为“中国版的QE”。货币政策只能起辅助作用，关键因素依然是调整经济结构，进行结构性改革，把财政赤字削减至可持续的水平，促进投资并提升经济活力，进而创造就业机会，逆转需求不足和通缩态势，增強未来潜在增长预期。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世界经济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