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美国经济走势

多数与会者认为，当前美国经济仍处在温和复苏阶段。到目前为止，美国经济复苏持续近三年，今年增速估计在2%左右，是二战后最弱的周期性复苏。尽管这样，美国经济总体发展趋好，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实体经济开始恢复活力。大企业资金充裕，投资增长，债务减少，竞争力上升。标普500强企业利润和雇工均高于危机前。二是金融秩序和市场状况改善。银行业存贷款量均呈增长趋势。三是科技创新成果显现。有的与会者指出，美国有望引领第三次世界工业革命，“重塑”美国的制造业。四是能源开始摆脱对中东的依赖，继页岩气之后，在页岩油开采方面开始取得重要进展。五是对外贸易较快增长成为拉动国内经济增长的重要杠杆。根据这些情况，与会专家强调，美国经济复苏带有“持续”和“全面”的性质，它是由多方面原因造成的，各领域状况逐渐趋好互相促进，形成一种总体力量，最终造就了经济的持续复苏。这既同欧洲，也同日本的情况有很大不同。

目前美国经济的困难与问题主要在三个方面：一是失业率仍居高难下。据统计，包括完全失业在内的失业人数现达2270万人，短期内压不下来。有的学者认为，美国的失业问题要到2018年才能恢复正常。二是债务问题近期仍难解决。至今仍难看出2014年预算案明晰的解决途径。三是缺少推动经济强劲发展的新的增长点。由于这些问题短期内难以解决，有的与会者强调，美国经济仍然维持“温和复苏”态势，尚未步入“强劲增长”或“扩张”阶段。2014年美国经济难以进入“繁荣”时期。

关于美联储退出QE问题

在经过美联储两天例行的政策讨论会后，伯南克于6月19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如果美国经济持续改善，美联储可能在今年晚些时候放缓购买资产的步伐，明年上半年继续减少购买量，直至明年年中结束，从而退出量化宽松政策。但他强调，退出的日期仍需视经济形势而定。

值得注意的是，伯南克曾一再表示退出QE取决于两个“核心”条件：一是失业率降至6.5%以下，二是通胀率升至2—2.5%。但这两个条件目前都未出现。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伯南克要提出退出QE问题呢？

与会者认为这主要由于三个原因：

第一，执行“高强度的”量化宽松政策造成了新的经济不平衡。持续的、“高强度的”量化宽松政策对于制止衰退、刺激复苏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这毕竟是一种“非常态危机下的非常规经济手段”。它使美联储资产负债表急剧膨胀，负债方准备金急速增长，给财政赤字“瘦身”造成巨大压力，给整个经济注入不健康因素。

第二，美国经济持续复苏是多领域的多种因素造成的，美国经济趋好表现使美联储对美国经济的自信心增强，使它认为，即使没有量化宽松政策，美国经济复苏势头也不致逆转。美联储6月19日公布的预测报告说明了这一点。该报告预计，2013年美国经济增长率为2.2—2.4%，2014年约为3.0—3.5%，认为“从去年秋季以来，经济和就业市场的下行风险已经减小”。

第三，为了减少“退出”对经济可能造成的冲击，美联储采取逐步减退的做法。

美联储明确宣布，退出QE后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仍将维持低利率政策，目的是减少企业投资成本，刺激经济增长。伯南克在记者会上说：任何加息的决定依然是遥远的，结束资产购买和加息之间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美联储则声明，只要失业率高于6.5%，一到两年内的通胀率预期不超过2.5%，维持超低基准利率就是合适的。这样做都是为了减缓市场对美联储一旦退出QE后可能对紧缩政策产生的担忧。

虽然美联储并没有宣布什么时候开始退出QE，与会专家认为，如果不发生意外事件，今年9月和12月或将是开始退出的较佳时间。

会议还专门讨论了美联储退出QE的影响问题。与会者普遍认为，美联储退出QE不但对美国内经济，并将对世界产生广泛影响。专家们强调，退出QE虽然会对美国经济增长速度产生消极影响，但它有利于美国经济的结构调整，培育内生性增长动力，有利于美国经济常态增长。美国是市场机制成熟的国家。经过这几年的改革调整，有望对美联储退出QE作出合理的反应。“退出”引发新一轮金融和经济危机的可能性不大。而我国的社会主义市场机制尚处在建设和完善过程中，钢铁等部门产能过剩，银行流动性用于虚拟经济的成分过多，存在着潜在的危机因素，应高度警惕美联储退出QE引发的“溢出效应”。专家们认为，6月20日，上海银行间同业拆放利率首次超过10%，达13.44%，创历史新高，银行出现危险的“钱荒”现象，但央行仍坚持“不放水”，目的就是给商业银行敲响一次“危机”的警钟，迫使商业银行自己管理好流动性。与会专家普遍认为，通过改革办好自己的事，整顿好国内的金融秩序是应对美联储退出QE带来的溢出效应，应对美国转嫁危机的最好办法。

要以新的视角观察美国经济

与会专家强调，观察美国经济要注意用新的视角。美国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经济体，在经济复苏过程中不断出现各种新现象、新矛盾、新问题，我们必须注意不断从新的视角来观察和剖析。有的学者根据对危机后美国经济的实地考察认为，美国的不同地区在这一轮经济复苏中的势头非常不同。目前硅谷和旧金山一带已出现“抢购”房产现象，好像那里根本没有发生过房贷危机一样。一般说来，金融危机对危机前繁荣地区的影响大，对东部地区的影响大。目前华尔街的复苏仍然困难重重。拿失业问题来说，这是美国经济复苏中的一个“重症”，但各类群体的情况很不一样。对于高新技术人员来说，不是就业困难，而是有关人才不足的问题。对于不同年龄段的人来说，青年人群的失业状况更为严重，成为社会不安定的一个重要因素。有的与会者认为，影响未来美国经济走势的因素很多，从某种意义上说，最重要的不是经济因素，而是社会政治因素。在未来的议会选举中，民主党能否在参众两院占据多数，仍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一旦奥巴马成为公众所说的“瘸腿总统”，奥巴马的施政纲领在实施过程中更将困难重重。金融危机使美国的社会分化进一步发展。有人认为目前美国的无家可归者在进一步扩大，已经形成一个相对固定的阶层，处于“自生自灭”状态，它对未来美国社会安定和购买力提升将产生消极影响。

（作者系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理事、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