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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图谋颠覆战后国际秩序—兼谈日本新军国主义的特征
钱文荣
发表时间:2013-06-09 15:13 来源:国际网
  70年前,当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战争处于转折点,在意大利战败后德日法西斯仍继续顽抗的时候,中美英三大盟国首脑于1943年11月22-26日在开罗举行会议,讨论如何协调对日作战的共同军事问题和战后如何处置日本等政治问题,史称“开罗会议”。会后,三国首脑发表了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开罗宣言》。《宣言》不仅向全世界宣告反法西斯同盟国团结合作,彻底打败日本的决心,并且宣布了对日作战的方针和战后处置日本的原则。这是决定战后国际秩序特别是远东国际秩序及各有关国家应遵循的国际法文件之一。70年后的今天,我们纪念这个历史文件的发表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943年上半年,美国在太平洋战场上已夺取了战略进攻的主动权,罗斯福总统就开始酝酿召开美、英、苏、中四国首脑会议,商讨尽快结束战争和决定战后世界的政治安排。1943年6月初,罗斯福向中方表达了拟约丘吉尔、斯大林、蒋介石会谈的意愿。由于当时苏联与日本尚未公开决裂,中苏双方领导人都认为不便会面,最后决定先由美、英、中三国在开罗举行会议,随后美英苏三国元首又在伊朗首都德黑兰举行了会议,即著名的“德黑兰会议”。

《开罗宣言》的主要内容有四项:(1)三国对日作战的目的“在于制止及惩罚日本之侵略”;(2)三国之宗旨是“剥夺日本自从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后在太平洋上所夺得或占领之一切岛屿;(3)将满洲、台湾、澎湖列岛等归还中国;(4) 恢复朝鲜的自由独立。同时,《宣言》把日本无条件投降作为结束战争的惟一条件。

还必须强调,《开罗宣言》为1945年7月26日美英中三国首脑发表促令“日本政府立即宣布所有日本武装部队无条件投降”的《波次坦公告》奠定了基础。

《波茨坦公告》重申《开罗宣言》中的诸内容必须执行,并且规定日本的主权必须被限制在本州、北海道、九州和四国以及吾人所决定其他小岛之内(《公告》第八条),日本军队须要完全解除武装(《公告》第九条)。同时,公告还提出作为长远的目标是在世界上建立一个和平的体系来避免将来军国主义的重建(第六条)。

对我国来说,开罗会议和《开罗宣言》的重要意义在于: 第一、开罗会议是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的100多年中第一次以世界大国身份参加的国际性会议,提高了中国的国际威望,确立了中国在世界的四强地位。第二、《开罗宣言》是第一份确认台湾是中国领土的具有国际法效力的条约性文件,它从法律上明确了日本侵占台湾的非法性,为战后中国处理台湾问题提供了国际法依据。据此,中国不但名正言顺地收回了被日本占领的大陆领土,而且收回日本在1895年甲午中日战争中从中国窃取的长达50年之久的台湾和澎湖列岛。从而恢复了中国的领土主权。

我们今天来纪念《开罗宣言》,其现实意义更大于历史意义。这是因为战败68年的日本今天不但继续拒绝承认日本军国主义犯下的侵略罪行,而且越来越明目张胆地力图复活军国主义,挑战《开罗宣言》和《波茨坦公告》确立的战后国际秩序。战后60多年来,一群粘附着军国主义阴魂的右翼势力以及他们在日本政府中的代理人一直在千方百计地突破由美国制订、目的在于防止日本军国主义东山再起的所谓“和平宪法”的约束,走向政治/军事大国,要求成为“正常国家”。日本的所谓“正常国家”,并非我们一般意义上理解的正常国家,而是意在彻底否认侵略战争罪行,否定二战后依照日本投降书无条件接受的《开罗宣言》和《波茨坦公告》对日本的各项安排和国际秩序。但是,像安倍为首的这帮极右势力今天如此肆无忌惮地提出修宪日程、扩军备战、对外提供军事援助、继续霸占或索要邻国领土,仍是前所未有的。

今年2月下旬,安倍访美时在美国战略和国际问题研究中心的演讲题目是《日本回来了》。最近,他又在美国《外交》杂志上以同样的题目发表了长篇文章。问题在于,他究竟要使日本回到哪里去?虽然他在讲话和文章中没有直接使用恢复军国主义的字眼,但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渗透着军国主义的阴魂和野心,结合他上台以来的言行,那就更加清楚他究竟要把日本来回到哪里去了。他重提他六年前提出的构建所谓“自由与繁荣之弧”的主张,实质就是“大东亚共荣圈”的翻版;他明确提出,修宪的目标就是要把日本自卫队改为国防军、要恢复集体自卫权,使其对外可以参与作战的军事行动合法化;他提出所谓 “侵略定义未定论”,则是公然否定1974年联合国大会通过、日本自己也投票赞成的《关于侵略定义的决议》。安倍甚至公然质疑远东军事法庭对日本战犯审判的合法性,实质就是为军国主义翻案。凡此等等都清晰地告诉我们安倍究竟要把日本拉回到何处去。

关于日本是否会复活军国主义的问题,国内外学者都有不同看法。今年新年后安倍第一天上班,就带领全体内阁成员高唱象征军国主义的《君之代》歌。国际舆论尤其是亚洲国家的舆论都作出了深刻批判,但国内外仍有些人不以为然。最近我正好重读了周总理1971年底接见英国著名作家马克斯韦尔时的谈话记录。总理在回答关于日本未来走向的问题时说,“日本军国主义者现在想重新唤起日本武士道精神。这你看一部电影就懂得了。”总理在这里提到那部电影就是指《山本五十六》,电影歌颂了二战期间担任日本海军舰队统帅、发动太平洋战争的元凶的山本五十六,一位彻头彻尾的军国主义头子。如果说那时还只是一小撮尚未登上政坛的军国主义分子用电影宣扬军国主义的话,那么今天作为执政党党首的安倍带领全体内阁团队高唱《君之代》,不更是在为军国主义招魂吗?当时总理指出“日本正走在岔路口上。”并说: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提出,马六甲海峡是日本的生命线,就是日本军国主义重新抬头的一个苗头。可如今,安倍公然把中国的钓鱼岛和韩国的独岛都说成是“日本固有领土”。他还身穿自卫队迷彩军服坐上坦克车并登上731号战机。可见他带领的日本已经不再是在岔路口上徘徊,在我看来是已经开始向军国主义道路上起步了。

当然,我也认为20世纪30年代那样的军国主义不可能再原封不动地回到日本了。那时的军国主义有六大特征,例如军队统帅独立,保障军事发展不受军外势力左右,军部则可轻易制约军外势力;天皇是军队的统帅,军队称皇军,实行天皇军国主义;对外进行军事占领和殖民统治,等等。这些当然不可能再重演了。但是,它可以有新的表现形式,可以有新的内涵,就像二战后美国的军国主义渐渐变成了新军国主义一样。这些年来,美国新军国主义(有些学者又将其称为“美国新帝国主义”)不仅给阿富汗人民、伊拉克人民以及许许多多发展中国家和人民带来了无穷的灾难,也给美国人民带来了巨大危害,这就是我们大家都看到的美国实力相对下降、经济不振、债台高筑、社会分裂。这些对我们认识日本新军国主义的危害性大有帮助。

那么,日本的新军国主义有哪些特征呢?近年来,国内外已有一些学者在探讨这个问题。根据我的研究,把它归纳为以下六几个特征:             第一,在意识形态上否定侵略历史和侵略罪行,宣扬以军国主义思想为灵魂的极端民族主义或叫做民粹主义。

第二,政治上加快修改现行宪法,改自卫队为国防军,通过修改《自卫队法》和《美日防卫合作指针》获取集体自卫权和交战权。日本自民党最近向安倍递交了新《防卫大纲》建议,明确提出设立国防军和国家安全保障会议,大幅增加自卫队编制和加强西南防卫和岛屿防卫,提升打击敌方基地的能力和先发制人能力等。这份新防卫大纲一旦获得通过,就是一幅安倍为修宪后规划未来更具进攻性的日本战略的蓝图。

第三,外交上宣扬“价值观外交”,构筑所谓“自由与繁荣之弧”,重温“大东亚共荣圈”之梦。

第四,对外军事行动上利用《日美安保条约》,参与美国的霸权统治和对外军事干预,把自己绑在美国的战车上,在美国的“轮轴——轮辐”的体系中发挥轮辐的作用。同时,借机不断壮大日本军事实力,为将来进行对外扩张积蓄力量。

第五,修改和突破“武器出口三原则”,加强与美、法等国联合研发尖端武器,加快发展国防工业,向着构建美国式的军工复合体体制发展。所谓“军国复合体”是指军队、以军事工业为主的工业与国会操控政治、外交政策和对外军事行动的三者结合体,俗称“铁三角”。这是美国前总统艾森豪威尔在1961年告别演说中首先提出的,他告诫美国人民要警惕这头“怪兽”带来的危害。

第六,不仅继续霸占非法窃据的中国领土,还挑起与俄罗斯和韩国的领土争端,破坏《开罗宣言》、《波茨坦公告》和雅尔塔会议确立的战后国际秩序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成果。

从以上六个特征可以看出,日本新军国主义在结构上与旧军国主义有很大不同,但其本质没有根本区别,就像美国的新军国主义与过去的军国主义没有本质区别一样。今年三月习近平主席与普京总统会谈时强调要“维护二战成果和战后国际秩序”,就是告诫世人要警惕和坚决反对日本军国主义东山再起。

最后,简单讲几句美国对日本修宪的态度。总的说,美国对日本修宪是支持的。从历史上说,早在1949年美国就做出了一项“有限武装日本”的决定。伊拉克战争期间,日本虽然派兵去了,但只能做后勤和治安工作,不能参战。从那时起美国就开始强烈地感到必须修改日本现行宪法,否则就妨碍美日军事合作。所以安倍上台后大力推动修宪的一系列言行,美国均未表态反对,实际是支持。今年2月下旬,安倍访美时向奥巴马详细介绍了他的修宪设想,事后从日本和美国媒体陆续透露的信息看,奥巴马总体上是支持安倍的修宪主张的。最近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在回答记者关于美国政府对日本修宪的立场时说:“这是日本的内政,美国不干预。” 韩国媒体立即指出这实际上是一种支持的态度。这就是为什么安倍胆敢在访美两个多月后宣布修宪日程表,并狂妄宣称:“修宪是日本的主权无需向邻国解释。任何邻国的反对都不会影响日本修改宪法的进程。”

当然,美国对日本修宪的支持不是无限度和无条件的,而是必须保持在继续可以控制日本并能更好地为美国全球战略特别是亚洲再平衡战略效劳的前提之下。但是,对日本来说,现行宪法第9条一旦被修改,就像脱缰之马一样,它的未来走向是个未知数,未必就能一直按照美国设计的路子走下去,很可能有一天会背道而驰,不但威胁乃至破坏亚洲的和平与稳定,也将损害美国自身的根本利益。实际上,人们现在已可以看到这种危险的征兆了。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美国研究中心执行主任、高级研究员)

 

责任编辑: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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