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美国总统拜登邀请，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赴美国旧金山举行中美元首会晤，同时应邀出席亚太经合组织（APEC）第三十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这是两国元首继2022年巴厘岛会晤后举行的首次面对面会晤。中方本着对历史、对人民、对世界负责的态度，推动中美关系稳下来、好起来，也希望美方相向而行，拿出应有的诚意。回望历史，APEC在推动中美战略沟通与务实合作上多次发挥重要作用，此次峰会也将再次彪炳史册。

APEC峰会上的中美合作

过去30年以来，APEC成为中美元首会晤的重要场合之一，也见证了中美关系多次重大变化。在中美两国召开的APEC峰会影响更大，更具典型意义。

西雅图峰会成为中美关系重要拐点。1993年，作为主办国的美国首次将APEC层级上升到领导人非正式会议级别，并促成中国领导人访美。此次访问结束了两国长达数年的外交寒冰期。在此之后，中美关系重新回到接触、合作的路线。中美元首西雅图会晤后，美方逐渐放弃了将人权问题与经贸关系相捆绑的错误做法，为中国“入世”创造了条件。

上海峰会促使两国度过危机。2001年，中国首次举办APEC峰会，这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承办的规模最大、层次最高的国际会议。此前，中美关系因“前南炸馆事件”“南海撞机事件”高度敏感紧张。2000年美国大选后，共和党政府对华态度更加强硬，试图以战略竞争思维定位中美关系。突如其来的“9·11”恐怖袭击让中美两国共同意识到真正的外部威胁。2001年10月，美国总统小布什前往上海出席APEC领导人会议，这是其在9·11事件后首次外访。中美两国在反恐、经贸等核心问题上达成共识，促使两国关系氛围企稳转好。

夏威夷峰会促进两国扩大合作。2011年，美国在夏威夷举办APEC峰会。这一时期，美国政府开始设计“重返亚太”的对外战略，谋求同步加强与亚太区域国家以及中国的关系，加大对这一地区的经贸、安全和外交投入。美国的战略转向给两国关系既带来挑战，也送去机遇。夏威夷峰会将各方关注点从经济增长扩大到更广泛的发展议题之上，促使中美在气候变化、绿色转型、包容性增长等领域推进合作。同年稍早时候，中国领导人访问美国，中美达成联合声明，宣布将建设“全面互利的经济伙伴关系”。

北京峰会开启中美关系新时期。2014年，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来华出席APEC北京会议并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中美两国领导人在中南海瀛台一起散步、会见、晚宴、茶叙，活动持续到晚上11点，留下了中美关系历史上的又一段佳话。中方再次向美方提出构建“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此次会晤后，两方共同发表了《中美气候变化联合声明》，同意加快双边投资协定谈判进度，让两国关系站在了新的历史起点之上。

APEC促进中美合作的原因与启示

从过往事例看，过去30年中，APEC一直是促成中美沟通与合作最为有效的国际平台之一。发挥这一积极效果与APEC自身的多重特质有关，也给中美探索共处之道提供了一些借鉴。

其一，APEC的多边合作平台属性。APEC的核心理念强调多元化，其中的成员既有发达经济体，也有新兴市场国家，政治体制、政策理念、文化习俗均不尽相同，充分体现区域内的不同利益诉求。APEC既不是“大国俱乐部”，也不是“富国俱乐部”。各国在APEC中平等协商、共同谈论、轮流主持、集体行动，让APEC始终保持着活力，成为国际多边组织中最具创新性、灵活性的平台。这些属性为参会方开诚布公的沟通与交流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氛围与环境。

其二，APEC的促进发展取向。APEC成立的宗旨是维护和促进亚太地区的经济发展，增加经济交往，发展和加强开放的多边贸易体系，减少成员方之间的贸易壁垒。随着国际经济秩序的演进，近年来APEC将关注点投射到更为广泛的发展议题，包括绿色转型、基础设施、数字经济、教育和劳动力培训等，但是，这些增量并没有改变APEC促进区域发展的初心。由于APEC始终坚持通过发展来解决问题，各方在沟通中更注重达成最优解，共同“向前看”。

其三，APEC开放的区域主义理念。APEC以倡导开放的地区主义著称，既聚焦亚太，又寻求与区域外国家、各种自由贸易安排的对接和协同。APEC内存在不同贸易安排的“竞争性自由化”，同时，各方在良性竞争中不断探索符合自身利益和舒适度的方式推进开放承诺。这种既竞争、又包容的理念让APEC成为一个各方探讨解决方案的“神仙会”。各方不回避现实问题，也不采取以邻为壑的办法。APEC里没有“哪个国家优先”，也没有“小圈子”“小集团”。

正是基于以上三点，APEC往往能对促进中美合作发挥建设性作用。这些特质也给推动中美正确相处、合作共赢带来一些启示。

首先，国际政治多极化和真正的多边主义更有利于中美实现正确相处。多极化和多边主义更有利于两国承认并尊重彼此的不同，而不是强求一律，寻找到一条和而不同的相处之道。

其次，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是引导中美两国追求共赢的基本思路。中美具有高度互补性，存在广泛合作空间，解决地区热点和全球性议题上承担着重大责任。只有通过发展的眼光，双方才能够将互补和差异转化为合作，而不是让差异异化为分歧和矛盾。

最后，亚太地区足够宽广，可容纳两国共同发展。APEC的发展历史表明，只要区内国家遵循开放的区域主义，避免“阵营化”和以邻为壑的措施，区内的规则竞争不仅不会阻碍发展，反而能够成为促进区内各方国际竞争力的助力。过去30年以来，亚太地区在全球经济中的比重不断上升，也成为全球最为和平、繁荣、稳定的地区。这种区域环境来之不易，更需珍惜。

（作者为现代院美国研究所所长助理，文章转自“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