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欧洲仍未放弃参与印太事务的雄心,尽管他渐以“安全视角”看待印太事务,但其“印太观”与美不同。同时,鉴于经济利益是其在“印太地区”的主要利益,地区局势紧张对欧不利。因此,欧洲更希望在“印太地区”塑造自己“平衡性力量”、“更智慧的和平促成者”角色,并不乐见地区局势升温。 |
2023年6月2日至4日,第二十届香格里拉对话会在新加坡召开。在本次“香会”中,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英国国防大臣华莱士、德国国防部长皮斯托里乌斯等欧洲多位政要与会并发言,主要谈及了欧洲对“印太地区”和国际秩序的看法,引发广泛关注。 从会议情况看,欧洲近期在“印太地区”主要朝两个方向发力。 其一,在“欧洲冲突”中拉拢“印太国家”。 欧洲一直将乌克兰危机视为“民主和专制之争”、“国际秩序之争”,并在支援乌克兰、制裁俄罗斯方面花费了巨大代价。危机爆发至今,欧盟已对俄罗斯出台了十轮制裁,制裁对象已囊括含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内的1473名个人及207个实体,涉及领域涵盖能源、运输、金融、技术、媒体等各方面。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也承认,欧盟已是“应做尽做”,政策余地已然不多。 在此情况下,欧洲认为接下来的工作方向应是“防止规避制裁”,希望能推动更多持中立态度的国家“结束旁观”,补齐“制裁网络”漏洞。“印太”就是欧洲的重点工作区域之一。如,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就在发言中表示,“安全是一个跨越空间的连续统一体”,欧洲安全与亚洲安全有着“直接利害关系”,试图激发“印太国家”共情。英国国防大臣华莱士也努力将自身塑造成国际利益的捍卫者,表示欧洲维护的是二战后东西方共同创造的国际体系,“维护规则将令所有人受益”。 其二,在“印太事务”中争取欧洲空间。 欧洲政要发言的另一个共同点是都表达了对“印太事务”的参与意愿。博雷利称,欧盟不应被印太国家视为“区域外行为体”,欧洲的目光并没有因乌克兰危机而内顾。相反,乌克兰危机让欧洲实现转型,可以成为亚洲“更有能力的合作伙伴”。华莱士也表示,英国将变得更加积极主动,“坚持不懈地参与印太地区事务”。结合近期情况,欧洲在印太争取空间的意图将主要从军事和经济两方面落实。 一是军事部署更积极,包括派遣军舰进入“印太地区”,与“印太国家”进行军事演习及合作等。如,华莱士在香会发言时宣布,除在印太地区永久性部署的两艘军舰外,英国还将在2025年推动航母打击群再返“印太地区”,还称“在动荡世界中,英国不会缩回自己的海岸”。德国、荷兰防长也表示未来将派舰前往“印太”。 二是经济联络更密切。近年来,欧洲不断优化与“印太国家”间的经济关系,以签订双边及多边贸易协定、成立贸易与技术委员会、加大经济援助、召开“合作论坛”等为抓手在“印太地区”刷存在感。本届“香会”的参与者虽多为各国防长,但经济议题仍是重要组成部分。多位政要都借此机会推销其“去风险战略”,强调要“减少过度依赖”、“增强经济韧性”。华莱士还自嘲说,自己提出的主要建议都不在军事领域,这可能会“令人惊讶”。 “香会”前后,欧洲在“印太地区”的表态和动作不断,其中几个动向值得关注。 第一,欧洲仍视“挺进印太”为战略要务。乌克兰危机爆发后,欧洲短期内政策焦点及优先级发生调整,展现出向内倾斜趋势。但分析近期动向可见,虽然乌克兰危机前景存在较大不确定性,但欧洲仍未放弃参与印太事务的雄心,“印太地区是经济高地、安全重地、战略要地”也愈发成为欧洲政界共识。正如博雷利在本次会议中言明,虽然一场冲突正在欧洲边界进行,但是全球竞争的“震中”还是在印太地区。德国防长皮斯托瑞斯也称,“印太地区”处于国际经济及全球安全的“核心位置”。足见,欧洲未来对“印太事务”或将持续保持关注,各项资源投入也可能有增多趋向。 第二,欧洲渐以“安全视角”看待印太事务。一方面,军事威慑意味渐浓。长期以来,欧洲对印太的关注主要是在经济领域,在2020年以前,欧盟成员国中只有法国曾在印太部署军事力量。但近年来,随着美国大力鼓噪,欧洲国家陆续出台“印太战略”,欧洲在印太地区的军事存在整体呈上升趋势。除法国和英国外,德国、意大利、荷兰等具有远洋投射能力的欧洲国家也开始或酝酿向“印太地区”派遣舰艇。2022年8月,德国还派遣了13架战斗机经停新加坡赶赴澳大利亚参加军演,以此证明德国空军具备在印太地区的作战能力。 另一方面,经济安全色彩愈重。自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对华政策演讲中提出“去风险战略”以来,“去风险但不脱钩”、“守护经济安全”俨然成为西方对中国升级经济博弈、出台经济限制措施的旗幌。欧洲认为,“去风险”的核心是实现“多元化”,广大“印太国家”是欧洲推动“多元化”的重要合作伙伴,欧洲应当深度参与所谓建设“多元供应链”的进程。博雷利也在含“香会”在内的多个场合都有过表态,称不能将“安全”与“经济”割裂来看,欧盟应探索“安全经济学”。 第三,欧洲的“印太观”与美国仍有距离。因地缘因素,“印太地区”在欧和在美的战略聚焦度、可分配资源及最终愿景等存在区别。与美国不同,乌克兰危机仍是欧洲“头等大事”,俄罗斯短期内也仍将被欧洲锁定为“首要安全威胁”。欧洲政界对于“介入印太”的程度和实施路径也存在较大分歧,部分国家并不乐见北约等军事联盟染指“印太”。近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公开反对北约在日本开设联络处,不愿在“印太”与中国升级矛盾。 目前看,经济利益仍是欧洲在“印太地区”的主要利益,地区局势紧张客观上对欧洲不利。因此,欧洲更希望能在“印太地区”塑造自己“平衡性力量”、“更智慧的和平促成者”(smart enabler)角色,并不乐见“印太地区”局势被挑唆升温。在本次“香会”上,博雷利更是直言称,欧盟和“四处炫耀武力的大国”不同,并无第六或者第七舰队部署在“印太地区”,而更希望与“印太地区”共享安全与发展。德国防长皮斯托里乌斯也表示,德国深感有责任为印太地区的和平与安全作出贡献。 历史上,著名航海家麦哲伦之所以为太平洋取名“太平”(Pacific),就是因其平静、安宁。如今,亚太地区更应成为合作与繁荣的示范地区,而非大国博弈的棋局。欧洲如果真的认为欧洲和亚洲安全是一个统一体,那就应从亚太国家维护总体和平的实践中吸取经验。毕竟亚太地区的和平繁荣不仅关乎本地区命运,更关乎世界未来,这一点欧洲想必也看得明白。 (作者为现代院欧洲研究所研究人员,文章转自“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