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美国贸易代表戴琦在智库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发表“中美贸易关系的新方案”演讲，宣示拜登政府的对华贸易政策。在拜登政府接近完成对华战略总体评估的背景下，这次演讲既表明拜登政府试图阶段性、局部性地缓和对华关系，也更多地折射了其对华战略的实用主义色彩。

戴琦此番讲话仍然充斥着大量指责和污蔑中国所谓“长期未遵守全球贸易规则”的内容，在对华强硬的美国国内政治氛围中，这是其作为政府要员不得不做的一种“必要表态”，也代表了美国战略界现阶段对中美经贸关系的主流认知。

在讲话中，戴琦施压中国履行“第一阶段”贸易协议，敦促中国改变两国经贸关系的所谓“结构性失调问题”，要求“中国改变国家主导经济的做法”。

此类说辞，大体上延续了特朗普政府要求从贸易量数值上“平衡”两国经贸关系的思路，同时更加注重贸易逆差背后的经济发展模式、全球贸易规则等深层次问题。鉴于美国媒体近期曾放风拜登政府可能就“中国补贴工业生产行为”展开“301”调查，不排除美国未来会把对华经贸施压的重点转向上述深层次问题领域。这也是戴琦讲话中暗示对华经贸施压的一个重要工具。

戴琦在讲话中亦释放了一些引人关注的积极信号，包括宣称“拜登政府对华贸易政策的目标在于持久共存”、寻求与中国“重新挂钩”等内容。“持久共存”、“重新挂钩”的表述，表面看与特朗普政府的对华经贸策略存在较大区别，实质上仍然是美国国内政治逻辑发挥效力的结果，也与中美战略博弈进程密切相关，反映了拜登政府在面对国内执政压力和对华经贸施压无效情况下的实用主义政策倾向。

其实用主义倾向现阶段主要由三个方面所决定。

其一，美国对华经贸需求仍然巨大。对华“贸易战”三年多以来，中美经贸体量仍然巨大，“脱钩”策略显然效果不佳。

2020年在疫情背景下双方货物贸易增长8.8%，2021年上半年同比增长34.6%，美国对华贸易逆差也在同步增加。在美国经济带疫重启的初期阶段，为了确保正常经济运行、平抑通货膨胀等诸多隐患，对华贸易需求于拜登政府而言作用十分关键。

其二，美国金融企业对在华利益仍然看重。

过去几年，中美博弈日趋激烈，但这并未改变美国金融利益集团对于中国市场的热烈追捧。包括贝莱德在内的诸多金融大鳄纷纷加大对中国金融开放政策的押注，逆市扩大在华经营规模，中美在金融领域的“紧挂钩”态势愈发突出。同时，这些金融企业不断积极游说美国政府改变一味对华施压的政策。金融利益集团历来对美国国内政治影响巨大，拜登政府亦无法忽视。

其三，中国的合作对于拜登重要内外政策仍然不可或缺。

就国内施政而言，拜登政府在抗击疫情、恢复经济、实施绿色新政等优先要务方面，对华存在不同程度的合作需求。国际层面，在阿富汗问题的善后、应对气候变化等急欲取得政绩的问题上，拜登政府仍然需要中国的有效配合。经贸问题是导致中美关系恶化的一大导火索，拜登政府在此问题上对华释放一定缓和信号，有助于其实现优先政策目标。

目前，拜登政府在经贸问题上表现出的实用主义倾向，总体上仍属局部性、阶段性，更无法改变对华竞争的长期战略规划。需要指出的是，中国通过更加积极有效的战略运筹，通过更具针对性的斗争策略，促使拜登政府采取一定的缓和姿态，事实上打破了其妄图将对华“竞争”与“合作”切割的图谋。

这也是其近期显露实用主义的一大动因。未来一段时期，拜登政府不会放弃在地缘政治、领土主权、国际影响力等问题上继续对华遏制打压，中美关系的复杂性和困难局面大概率会持续下去。

有鉴于此，中国应该进一步顺势而为，深入分析当前美国对华政策新动向反映的深层次问题，辩证认识对美长期博弈与有效合作的关系，更加有效地维护自身安全与发展利益，同时推动中美关系尽快回到稳定发展的正确轨道。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副所长，文章转自“中美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