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末日本泡沫经济崩溃后，日本经济一直处在谷底徘徊。

美国《耶鲁全球化》在线杂志2016年3月3日发表耶鲁大学教授、原摩根士丹利集团亚洲区主席斯蒂芬·罗奇一篇题为《世界陷入长期停滞》的文章介绍，从1992年到2015年，日本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年均增长率为0.8%，大大低于以前45年日本实际GDP年均7.25%的增长水平。罗奇认为，日本“已经陷入第三个失去的十年”。

“安倍经济学”已经失败

2012年底安倍担任日本首相后，雄心勃勃地要重振日本经济。2013年初安倍高调推出包括“三支箭”的“安倍经济学”。

第一支箭是实行“量化宽松货币政策”。日本央行实施从超低利率到自2016年2月16日起-0.1%的负利率政策，既未刺激消费又未鼓励企业投资，却导致收入和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影响了多数消费者扩大消费。

消费开支占日本GDP的60%左右，因此，消费开支一直是牵动日本经济的关键因素。20世纪80年代末泡沫经济崩溃后，日本私人消费一直处于低迷状态。2013年受“安倍经济学”的刺激，股市回升，私人消费勉强维持了正增长，其中两口以上家庭消费支出同比增长0.9%。但由于提高消费税的影响，2014年两口以上家庭消费同比下降5.1%，2015年全部家庭消费支出同比下降2.7%

消费疲软的主要原因是多数人实际收入减少。日本《赤旗报》2016年6月18日发表题为《从数据看安倍经济学》的文章援引美国《福布斯》杂志统计的数据显示，日本排名前40位超级富豪拥有资产总额从2012年的7.2万亿元增至2016年的15.4万亿日元。而贫困工薪阶层人数已从2013年的1120万增至2014年1139万，他们实际可支配收入从2012年的月额426610日元降至2015年的408649日元，降至30年前的水平。

第二支箭是实行“机动灵活的财政政策，”导致日本政府债务率继续攀升。

日本经济最大风险是政府负债过多。日本民主党政府曾在2012年6月通过增税法案，安倍政府于2014年4月将消费税率从5%增至8%。2014年11月，安倍以经济复苏不及预期为由，宣布推迟将消费税率增至10%。为避免导致私人消费支出进一步减少，2016年6月1日，安倍宣布将上调消费税率时间从原计划2017年4月推迟到2019年10月。安倍政府一方面为大企业和大股东减税，一方面一再推迟提高消费税率，致使政府债务急剧增加。日本政府债务率从1991年的90%升至2012年的236%。截至2016年3月底，包括国债、借款和政府短期证券在内的日本债务余额达到1049.37万亿日元，日本政府债务率已高达250%。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秘书长安赫尔·古里亚建议日本将消费税率至少提高到15%，以增加政府财政收入、减少政府债务和金融风险。

第三支箭是“扶持民间投资推进经济结构调整”。但是由于国内投资需求不旺，结构调整进展缓慢。2016年5月中旬，西方七国（G7）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期间，美国财政部长雅各布·卢警告称，“货币战”将伤及全球经济。他认为，日本对货币政策的依赖过多，应该更多地采取措施刺激国内需求，推进结构性改革，以提高经济效益。

据日本官方统计，2014年日本实际GDP增长率为-1%，2015年实际GDP增长率为0.4%，其中：内需拉动为零，即经济增长部分都是外需拉动的。日本在野党2016年5月31日向众议院提交内阁不信任案，以“安倍经济学”已经失败为由要求安倍下台。日本共同社6月1日至2日进行的全国民调显示，有58%的民众对“安信经济学”持否定看法，他们认为应该修改或彻底改变方向。

“安倍经济学”新“三支箭”难实现

2015年9月24日，安倍首相在连任自民党总裁后的第一次记者会上提出了所谓新“三支箭”。英国《金融时报》网站发表题为《IMF督促日本“重装”安倍经济学》的文章介绍，IMF在派代表团对东京进行年度访问后提出，安倍首相需要“重装”其“安倍经济学”计划，除了进行货币和财政刺激，还应执行旨在提高工资的收入政策。

所谓“重装”安倍经济学的“第一支箭”是提出到2020年日本名义GDP达到600万亿日元。全国日本经济学会秘书长张季风博士分析，2015年度日本名义GDP471万亿日元，如果每年名义GDP年均增长率3%，那么到2020年日本名义GDP才能达到600万亿日元。但在泡沫经济崩溃后的20多年里，日本名义GDP增长率从未达到过3%。除非通过改变统计标准，玩数字游戏。据日本《朝日新闻》2015年12月26日报道，日本可能从2016年第3季度起，使用新的统计标准，按新标准统计比按现行标准统计的日本GDP将多出15万亿日元，从而使日本名义GDP年的增长率达到3%左右。

“第二支箭”是到2025年前将希望出生率（有生育意愿者都能充分生育时的出生率），即合计特殊出生率达到1.8。据统计，过去20年日本合计特殊出生率年均为1.4左右。受到诸多因素的限制和影响，在今后10年内将合计特殊出生率提高到1.8绝非易事。老龄化和少子化，导致劳动力越来越供不应求。《日本经济新闻》2016年6月21日援引某综合研究所推算，到2025年日本劳动力缺口将达到583万人。劳动力不足“已成为日本经济增长的制约条件”。

“第三支箭”是到21世纪20年代初期“实现护理人员零离职”（因无人护理老年病人而离职者为零）的目标。65岁老人已占日本人口的1/4。2015年，需要护理的老人高达600万，占65岁以上老人的18%。要实现“护理人员零离职”这一目标，必须增加护理设备，实现社会化服务。但从现实情况看，日本政府却降低了护理人员的薪酬，因此越来越多的护理人员在离职。按照日本有关法律，外国护理人员又难以进入这一领域，因此，要达到护理人员零离职根本不可能。

“安倍经济学”的新“三支箭”难以奏效，外需不振对不景气的日本经济更是雪上加霜。日本财务省公布的数据显示，2016年5月日本对外贸易逆差为407亿日元，这是4个月以来为首次出现逆差。日本出口额为50910亿日元，已经是连续8个月同比减少，进口额为51317亿日元，同比减少13.8%，为连续16个月出现下降。日元贬值曾一度推升日本出口企业的收益增加和股价上涨。日本媒体认为，依靠日元贬值的政策已走到尽头。最近，日本财务大臣麻生太郎对日元升值发出警告，称对“单向、快速和投机性”汇率波动深切关注。若近期日元再度升值的走势持续，将对日本出口和经济带来不利的影响。

日本政府预测2016年度日本实际GDP增长率为1.7%，日本银行的预期值为1.2%。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2016、2017和2020年日本经济增长率分别为0.3%、-0.1%和0.7%。美国《时代》周刊2016年2月23日的文章断言，对日本来说，这一切的后果就是日本经济更长期的停滞。日本《产经新闻》5月19日的文章也担忧，日本经济失常的局面恐将长期化。

（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