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终止TPP谈判的前奏，美国国会没有授予奥巴马总统以贸易促进权（TPA），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新贸易协议会影响美国就业情况的担忧。由于美国国会结束了关于TPA的争论，并准备服从于TPP的最后协议，因此考虑TPP对美国国内劳动力市场的潜在影响极为重要。

1、TPP不单纯是贸易协议

需要注意的是，TPP在很大程度上扩大贸易市场的同时，其最重要的贡献之一是促进成员国企业在美国的FDI。因此，TPP除了增加出口相关部门的就业机会之外，还会促进成员国对美国的海外直接投资，从而增加国内就业岗位、吸引资本、扩大研发投入、促进技术进步、提高劳动生产率。同时，TPP使美国企业在伙伴国家扩大生产经营变得更加便利和安全，进而获取更大的世界市场份额，这又会增加就业、强化科研、扩大海外资本投回美国国内。

TPP通过以下两种完全不同的途径对FDI产生影响：

TPP通过提高知识产权保护、废除服务业投资壁垒以及提高成员国监管制度的一致性和透明度等一系列条款，直接降低投资壁垒。

因为贸易和投资之间是互补的，因此贸易壁垒的削减也会促进FDI。

目前，8%的世界贸易发生在跨国企业的分支机构之间，或者发生在由跨国企业控制的供应链条之间。为此，在ATKearney关于2014年海外直接投资信心指数的研究中，被考察的企业领导者中有53%认为TPP的顺利实施会影响他们的投资决策，另外22%认为TPP的前景已经影响到他们的投资决策。

Peter A.Petri和Michael G.Plummer（PIIE，2012）曾估计，美国从TPP获益的1/3将源于协议中的投资条款；对外FDI存量将会增加1690亿美元，对内FDI将会增加470亿美元。这份报告发布时，TPP谈判只涉及9个国家，因此现在Petri-Plummer的估计结果必须进行更新。除此之外，与目前的一般均衡模型和先进的微观经济学贸易模型所分析的结果相比，跨国企业供应链条之间的技术和管理进步速度更快，相互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由此促进的FDI扩张所带来的生产力提高效应和福利增加幅度也会更大。

简而言之，TPP带给美国的很大一部分好处是通过FDI这一途径实现的，这不仅包括流入美国国内的FDI，还包括从美国流向伙伴国家的FDI。

2、TPP企业对美国的FDI

2012年（这是能够得到数据的最近年份），总部设在TPP成员国的企业在美国雇佣人数超过140万，占当年外国企业分支机构在美国雇佣总人口的26%。除了创造就业机会，TPP企业还会向美国经济注入资金，提高美国经济附加值。2012年，TPP成员国企业的分支机构向美国增加的资本投入超过700亿美元，占当年外国企业分支机构在美国总资本投入的36%。TPP成员国企业所创造的增加值不断提高，2012年占在美外国企业所创造的总附加值的25%。

FDI所带来的经济利益不仅局限在就业创造、增加投资和扩大研发投入方面。外国企业的存在对国内企业施加了竞争压力，同时带来知识溢出效应，从而改善国内企业经营状况。此外，外国企业进入国内市场之后，其采取的先进生产技术、先进管理经验以及质量控制程序都会对当地市场产生积极的溢出效应。

FDI所产生的溢出效应通过以下两种途径对国内企业产生影响：

水平型溢出效应。FDI溢出效应可能通过同一产业的外国企业向国内企业的水平技术转移来实现。曾就职于外资企业的员工可能将其所学到的技能带到其在国内企业的下一份工作中。

垂直型溢出效应。如果外资企业希望从当地获取投入生产要素，其将对当地供应商提出高质量要求，甚至与当地供应商分享生产技术，从而提高上游产业的当地企业的生产率水平。

早期研究（Moran & Oldenski，2013）表明，1987-2007年期间，美国总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有12%归功于对内FDI的生产力溢出效应。

3、来自日本的FDI尤为重要

对于美国的FDI来说，TPP成员国中最重要的是日本。2013年，日本企业是美国对内FDI增量的最大来源，仅当年就向美国经济注入了约450亿美元的新投资。数据显示，日本投资者是美国经济中特别活跃的组成部分，通过日本供应链网络以及与美国当地企业的后向关联关系，其具有稳定增长的融合趋势。日本企业的研发密集度也高于在美其他外国企业的水平。2012年，就职于日本企业的美国工人平均获得了约8万美元的工资和收益，这远远高于美国的平均水平（Moran & Oldenski，2015）。

所有类型的跨国企业所支付的工资都高于纯粹国内企业的水平。然而，外资跨国企业在美雇员的工资甚至也高于美国跨国企业雇员的工资水平。在美经营的外国跨国企业之间，日本企业支付的工资水平高于平均水平，这使得日本企业成为为美国经济创造高收入工作机会的特殊贡献者。这在一定程度上得利于高附加价值经济活动，例如日本企业在美国开展的研究和开发。在美国的日资企业的研发密集度非常高，并且发展速度明显快于在美其他外资企业。2011年，日本企业对每位工人的研发投入超过10260美元，而在美外资企业的平均水平约为8270美元。

4、美国企业在TPP成员国的投资

除了增加对美国投资之外，TPP还会为美国企业发展创造更多的机会，这不仅通过产品出口途径，还会通过FDI的途径产生。2012年，美国跨国企业在外国的分支机构所生产的产品有31%流向了TPP成员国。根据TPP谈判的诸多相关条款，美国企业可以通过标准化投资规则、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以及废除市场进入壁垒，扩大进入TPP成员国市场的能力。

Hufbauer，Moran & Oldenski（2013）的先前研究曾指出，美籍企业的业务扩张会增强其自身的国际竞争力，同时也会增加其在海内外的雇佣与投资。当美国企业在其海外分支机构增加雇佣10%时，其在美国的雇佣会平均增加4%；其资本输出和产品出口的扩大幅度约为4%；研发投入（不仅从美国整体就业来看，而且从高技能、高收入就业来看）增加5.4%。

5、结论

尽管TPP通常被视为贸易协议，但其意义绝不仅限于贸易方面。如果最终达成，其许多条款将直接或间接地影响海外直接投资。由此促进的FDI扩张将会对美国的消费者、企业和工人带来诸多重要的利益。

海外直接投资（包括对内海外直接投资和对外直接投资）的全球化将会增强和改善美国国内经济的就业基础。当然，在全球扩张过程中，一些就业会丧失，同时另一些就业会被创造出来。但是净效应很明显是正的，这在高附加值的、研发密集型经济部门表现尤为明显。如果国会关心美国国内高质量就业的创造效应，那么他们就应该支持TPA和TPP。

（本文原题名为“TPP，FDI，and‘good jobs’in the US”。本文作者Theodore H.Moran为乔治城大学外事服务学院Marcus Wallenberg主席，Lindsay Oldenski为乔治城大学外事服务学院副教授。本文于2015年6月刊于VOX官网。文章转自新华社瞭望智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