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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龙:2023年中东三大冲突发展趋势及其影响
发表时间:2023-01-09 20:31 来源:国际网
也门、利比亚和叙利亚冲突改变的唯一希望,源自阿拉伯国家和地区外大国之间关系的继续和完成转变,但这也并不意味着2023年将会看到中东三大冲突得到解决,这些对话仍存在挫折,和平与和解的趋势需要不断加强,而且这些对话的成功并不一定意味着问题的解决,尤其当各方的利益冲突时,就可能响事件的进程。更何况,这些妥协不能与大国利益冲突。最后,必须明确的是,如果以通过区域缓和来促进问题解决,将是各方利益之间的平衡,而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单方面胜利。

2023年要对中东地缘冲突进行前瞻性展望,具体来说是对也门、利比亚和叙利亚的冲突进行分析,了解地区内外和国际变化发展因素对这些冲突产生的影响,以及这些决定性因素对这些冲突影响发展趋势。

内部变量

阿联酋《Future Center UAE》智库2023年1月4日在其网站发表题为“2023年中东冲突解决前景”文章指出,政治分析预见中东的未来,是一个充满许多相互交织困难和复杂细节的过程,即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情报部门也不一定能获得这些细节,特别是关于各派内部实力以及与冲突国家联盟的政治和军事力量的布局。

为了预测2023年也门、利比亚和叙利亚地区冲突的未来,可根据影响冲突的本身、地区和全球变化的总体趋势所积累的经验进行一次系统的分析。所谓系统分析所指的是,这些冲突在新的一年中,所处的环境条件通常是当前环境条件的延伸,即使细节不同会产生差异,但也不至于与迄今为止冲突发展的一般模式大相径庭,这些条件的任何变化将主要由于区域变化原因,其结果通常是大致平衡。区域冲突发展的总体模式表明了在这些冲突中,克服地方力量之间的两极分化努力的失败。以下例子可为此观点佐证:

首先是也门胡塞武装问题。在也门,所有解决也门政府与胡塞武装之间分歧的努力和尝试都失败了:2015年的维也纳谈判、2016年的科威特调解,然后是2016年底的美国前国务卿倡议的失败,接着是2021年的阿曼倡议,以及导致未能续签从2022年4月2日开始并于同年10月2日结束的联合国停战倡议。胡塞武装是谈判失败的主要原因,没有迹象表明他们愿意调整自己的立场。已故科威特埃米尔在阿拉伯事务方面拥有无与伦比的经验,特别是也门问题上,但也没有结果,美国和阿曼的倡议面临着同样的命运。

其次是利比亚问题。在利比亚问题上面临同样的困难,那里的政治力量分为前卡扎菲政权的忠诚追随者和反对他的革命支持者。后者又分为民间力量和提出其它伊斯兰口号的人,加上部落目前存在的分裂差异,各派力量不可调和。

然后是叙利亚问题。以巴沙尔·阿萨德为首的叙利亚政权,经受住了来自各方压力:反对派政治力量、政府内持不同政见分子和提出伊斯兰口号的军人反对者(其中一些至少在国际上被归类为恐怖主义派别的武装分子),以及要求自治的叙利亚库尔德人武装。其实,叙利亚的政治紧张局势与也门和利比亚的情况基本类同。

地区干涉

区域变量的重要性在于区域大国,特别是伊朗和土耳其在支持上述三大冲突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为确保这些派别继续发挥作用,作为实现这些势力目标的工具,每派势力都有自己的盘算,以实现其在该领土的利益。伊朗是胡塞武装的主要支持者,如果没有伊朗这个支持者的话,他们的抵抗能力就会大大缩小,甚至不可能成为这场军事冲突的一方,更不可能是拥有反导弹和无人机攻击能力的一方。

土耳其是利比亚和叙利亚冲突的主要参与者。在这些冲突中,西方向利比亚提供重要的军事咨询、武器和间接军事干预。在这方面,土耳其却以各种形式的支持,不仅在阻止利比亚的哈里发·哈夫塔尔元帅的部队进入首都的黎波里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甚至使其败退也起了作用。

在叙利亚,土耳其的作用更加明显,它不仅间接支持反对派武装,而且通过行动直接进行军事干预。土耳其采取军事行动,消除安卡拉认为对其安全构成威胁作为理由,特别是从其恐惧对叙利亚库尔德人自治野心的角度看。土耳其担心,这对世界上聚居库尔德人最多的土耳其境内组成一个独立国家所产生的连锁影响,这就导致土耳其不仅控制叙利亚部分领土,而且威胁在叙利亚境内采取新的军事行动。土耳其领导人声称,叙利亚库尔德人的野心和诉求都对土耳其的国家安全构成威胁。

全球影响

全球变量的重要性源于大国在影响中东冲突进程方面的主导权,必须符合大国的利益,或者至少不会威胁他们。因此,他们对所分析的三个地缘冲突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尽管它们的作用和干预的相对重要性因冲突而异,但它们的影响力仍然十分明显。在叙利亚冲突中,俄罗斯在阻止阿萨德政权倒台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并巧妙地施展了外交手腕。利比亚局势似乎是一场广泛的国际竞争的舞台,不仅在西方列强和俄罗斯之间,而且在欧洲列强之间,例如法国和意大利之间的竞争就是明证。

也门冲突反映了世界大国干预程度不同:国际联盟为一方支持也门合法政府,伊朗支持胡塞武装为另一方,并在冲突中起主导作用。与叙利亚和利比亚情况相比较,在也门问题上世界大国介入冲突情况,不如在叙利亚和利比亚问题上那么明显,但不等于没有介入。

三种看法

仔细观察影响也门、利比亚和叙利亚冲突的国内、区域和国际形势的演变,可以得出以下三个主要看法:

1.第一种看法认为,也门、利比亚和叙利亚这三场冲突的内部变量不大,也就是说这些冲突的相互作用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这可能表明:它们之间的力量平衡发生转移,导致这些冲突的任何一个得到解决或接近解决,是因为有关冲突国家内外变数的运动所致。

2.第二种看法涉及全球变数。观察家明显发现,鉴于全球局势的严重发展,这些区域冲突的优先地位和关注度下降。国际舞台上发生的事件对于大国来说,与也门、利比亚和叙利亚的冲突有关的利益和价值观相比更为重要。当前乌克兰冲突的结果将影响到整个世界秩序的结构和力量平衡,因此,这场冲突被列为优先事项。毫无疑问,它对这些大国可用于中东冲突的资源产生了不利影响。众所周知,自前总统奥巴马执政以来,美国一直在谈论逐步从中东撤军。尽管这种撤军从未发生过,也永远不会发生,因为美国在该地区有巨大利益。毫无疑问,这种谈话削弱了美国在该地区事务中的参与和影响力。美国在其利益极其敏感的地区,以及美国全球领导地位正受到公然和直接挑战。可以想象一下,叙利亚局势需要俄罗斯加大对阿萨德政权的支持,但莫斯科在乌克兰战争中要面临北约的情况下,毫无疑问,俄罗斯将很难增加对叙利亚的直接军事干预的力度。

因此,观察当前全球变量,没有迹象表明这种情况会很快结束,全球变量对中东关注度的下降,世界大国对中东冲突的影响还是有可能的,但不能以军事手段解决这些冲突,这一点尤为重要。迄今为止,大国一直试图采取军事行动解决冲突,但鲜有真正取得效果的。任何可能达成的解决办法都具有经济意义,他们的作用只能体现在为达成所谓的解决方案后,提供安全和经济保证而已。在当前的国际环境下,在资源分配有效性方面,谁也无法保证,不会不出意外问题。

3.关于区域变量的第三种看法是明确的。可以假定,各区域大国在发生冲突后,普遍倾向于缓和紧张局势,并试图使它们之间的关系正常化,如果它不是直接采取军事行动:就像阿拉伯联盟(沙特等海湾国家)和伊朗在也门;埃及和土耳其在利比亚;土耳其和叙利亚之间那样,以及土耳其和一些阿拉伯国家之间关于伊斯兰运动立场的冲突那样,所有这些区域大国似乎都认为,尽管在不同程度上,它们之间的持续僵局不会带来决定性的胜利,而只会造成资源的大量消耗。因此,我们看到了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对土耳其的开放,沙特阿拉伯与伊朗进行了对话。在2022年7月中旬举行的吉达安全与发展峰会上,出席峰会的阿拉伯国家的立场清楚地表明,本想建立一个依赖美国的阿拉伯联盟反对伊朗的想法,结果却是阿拉伯—伊朗间的矛盾被搁置入历史的仓库。但这并不意味着阿拉伯和伊朗的矛盾已经解决,而是意味着解决分歧的外交大门已经打开。对土耳其也是如此,阿联酋和沙特对土耳其的开放态度,再加上土耳其与卡塔尔本来关系就十分密切。埃及—土耳其对话虽然缓慢,但速度与沙特—伊朗对话相似。土耳其也对叙利亚政权持开放态度,尽管它还处于起步阶段,但在乌克兰冲突背景下,加强俄土关系可能会增加其成功的机会。

前景可期

智库文章最后强调,我们可以认为,也门、利比亚和叙利亚冲突改变的唯一希望,源自阿拉伯国家和地区外大国之间关系的继续和完成转变,因为这些大国发挥着重要作用,正如我们在这些冲突中看到的那样。毫无疑问,任何阿拉伯—伊朗问题的和解,都将对解决也门冲突的努力产生积极的影响;埃及—土耳其对话的成功将意味着谈论解决利比亚冲突进展的可能性;土耳其和叙利亚之间对话的成功肯定会对叙利亚冲突的解决产生积极影响,特别是两国政权在库尔德问题上有共同利益,因为双方都希望库尔德难民重返叙利亚,受其保护,同时叙利亚承认他们作为叙公民的合法权利,并将帮助俄土关系也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然而,这一分析并不意味着2023年将会看到也门、利比亚和叙利亚的冲突得到解决,这些对话仍存在挫折,和平与和解的趋势需要不断加强,而且这些对话的成功并不一定意味着问题的解决,这是一个复杂得多的过程,当各方的利益冲突时,就可能会影响事件的进程,以往解决冲突的经验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更何况,这些达成的妥协不能与大国的利益直接冲突,否则他们会反对。例如,无法想象叙利亚冲突的解决方案会损害俄罗斯的利益等等。最后,必须明确的是,如果以这种方式——即通过区域缓和来促进问题的解决,将是各方利益之间的平衡,而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单方面胜利。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研究员、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所智库理事)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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