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9日，肯尼亚举行总统选举，约1400万人参与投票，投票率约65%。8月15日，肯尼亚独立选举和边界委员会（简称“选委会”）公布的计票结果显示，“联合民主联盟党”候选人、现任副总统威廉·鲁托获得50.49%选票，赢得了大选。

肯尼亚是东非地区大国，地缘位置重要，经济发展速度快，其历届大选均因选战激烈、部族政治背景复杂、选后冲突不断而受到国际社会关注。

选战激烈

在今年角逐总统职位的四名候选人中，副总统鲁托和前总理奥廷加是最热门人选。

现任总统肯雅塔今年任期届满，依照宪法规定不能再次参选，肯国内政治在大选前也完成了新一轮洗牌。肯雅塔与奥廷加在2012、2017年的总统大选中互为竞争对手，肯雅塔均最终胜出。近年肯雅塔与鲁托矛盾激化，但为继续参与下届政府的权力分配，同宿敌奥廷加实现了“世纪握手”。此前，双方联手推出“搭建桥梁倡议”，内容涉及增设总理、副总理，增加反对党在政府中代表性等内容。肯雅塔试图推动修宪通过“搭建桥梁倡议”，以期在下任政府中担任总理，但肯最高法院于2021年5月判定倡议“违宪”，打破了二者的政治设计。不过，“肯奥联盟”并未破裂，肯雅塔依然坚定支持奥廷加，于今年2月将副总统鲁托一派势力清除出执政党，并宣布加入奥廷加的竞选联盟。在选战中，肯雅塔不遗余力地为奥廷加站台。肯雅塔属于肯第一大部族基库尤族（占总人口17%），奥廷加属于卢奥族（占总人口10%），“肯奥联盟”强强联合，国内国际曾一度看好奥廷加的胜选前景。

肯现任副总统鲁托曾与肯雅塔立有“君子协定”，鲁托及其所属的卡伦金族在前两届大选中支持肯雅塔，肯雅塔则应在2022年支持鲁托当选。因肯雅塔转而力挺奥廷加，肯雅塔和鲁托之间的矛盾开始公开化并不断激化。鲁托被清除出执政党后，聚拢其支持者成立新的政党，与多个中小党派组成竞选联盟。鲁托强调政府不能只为少数掌权者谋利，主张建立民主、法治、包容的政治体系，提倡国家资源应更多向农村和偏远地区倾斜。鲁托依托其联盟获得了肯卢希亚族（占肯全国人口14%）和卡伦金族（占人口11%）的支持。他还积极推进“草民运动”，给自身贴上“平民政治家”标签，吸引了青年和底层选民的支持。

77岁的奥廷加作为政坛老将经验丰富，在政治、部族、媒体等资源上占有优势；现年56岁的鲁托则年富力强，擅长演讲鼓动，深获底层民众信任。双方各有“铁盘”，在选前民调中难分伯仲，支持率均在45%至50%间浮动。大选计票开始后，双方票数交替领先，最终鲁托以50.49%（得票率）对48.85%的微弱优势战胜奥廷加。

争议尚存

肯尼亚大选向来充满争议和反复，此前历次大选基本都会出现败选方指责胜选方“舞弊”、拒绝承认选举结果的情况。而各候选人及其背后政党都有浓厚的“部族政党”色彩，败选一方所代表的部族势力易受煽动，容易引发暴力冲突。2007年大选后，败选的奥廷加不承认选举结果，肯国内部族暴力冲突造成上千人死亡。2017年奥廷加败选后提起上诉，选举结果被最高法院推翻，肯重新举行选举。

本届大选亦引发不小争议。肯选委会内部意见出现分歧，七名委员中的四名表示不认可选举结果。8月16日奥廷加正式宣布不承认大选计票结果，表示“选举中出现了非常多的违规，将诉诸所有可能的法律手段来维持正义”。奥廷加的“大本营”基苏木地区已经爆发大规模群众示威。

按照肯尼亚宪法的规定，败选方若对大选结果有异议，可在七天内向最高法院提起上诉，由七名法官组成的肯最高法院审判庭将在接到上诉后的14天内做出裁决。若有过半数即至少四名法官达成一致意见，即可通过裁决，且该裁决为终裁，之后不再接受上诉。如果选举结果被裁定无效，那么选委会就必须在60天内组织重新投票。

奥廷加背靠总统肯雅塔，其搭档卡鲁亚曾任肯司法部长，其阵营在行政、司法界均有深厚资源，此次提起上诉基本已成定局。但从历次大选的结果看，肯最高法院甚少会推翻选举结果，2017年的“特例”发生后，原本的胜选方（肯雅塔）在重新选举中再次获胜，成功连任。18000名观察员监督了本届大选，其中包括1300名国际观察员。奥廷加已五次参与总统竞选，但均告落败，此次是他竞争总统大位的最后机会。从目前局势看，奥廷加将做最后一搏，但翻盘的可能性恐怕不大。

对外政策走向

在肯雅塔任内，中国与肯尼亚的关系达到历史最好水平。肯尼亚成为中非“一带一路”合作示范国，“蒙内铁路”等诸多大项目落地，中肯就一系列国际问题达成共识，在国际舞台上互相配合与支持。奥廷加对华态度友好，在其担任总理时期亦曾努力推进中肯合作。

鲁托在担任副总统的大部分时间里基本保持对华友好合作态度。鲁托出身微末，年少时以贩卖小商品为生，把自己定位为“草根利益代言人”。本次大选期间，为对抗“肯奥联盟”，鲁托开始公开反对肯雅塔的几乎所有内外政策，尤其是“举债发展”，也发出了一些涉华争议言论。

鲁托于今年2月访美，表示美国在肯尼亚外交中“有特殊地位”，将与美建立“亲密盟友”关系。美国也在加强对肯尼亚的拉拢，其国务卿布林肯去年11的首次非洲之行便到访肯尼亚，经济上将推动美肯自贸协定谈判，军事上加大支持肯打击索马里“青年党”力度。

要看到，中肯合作给肯民众和经济发展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蒙内铁路”等项目加快了肯尼亚现代化步伐，也推动了东非地区互联互通和中非发展共赢。鲁托上台后若要带领肯尼亚走出困局、发展经济，也需要敞开而不是关闭合作之门。历史上，曾有部分非洲国家政党在国内选举中攻击对华合作，但上台后重归务实友好。展望未来，鲁托执政后的中肯关系发展不排除面临挑战，但两国友好合作的基础未变，前景依然光明。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非洲研究所所长助理，文章转自世界知识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