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于2001年7月16日签订，为期20年。习近平主席6月28日下午在北京同普京总统举行视频会晤，发表联合声明，正式宣布《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延期。延长五年，并有望更新并增添新条款。这是新时代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深入发展的重大标志。

《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签署的20年，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条约的生命力越来越得到彰显。适逢美国为挽回世界霸主地位颓势、推行以反华、反俄为主的霸权主义甚嚣尘上之际，我们很有必要来认识和评估一下《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的历史贡献和深远意义。

《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签订的时候，苏联解体、俄罗斯独立后将近10年时间。这期间，冷战结束、唯一超级大国美国飞扬跋扈，一方面加紧北约东扩，弱化俄罗斯综合国力、挤压俄罗斯战略空间，打破了叶利钦亲西方以图振兴俄罗斯的幻梦。另一方面，美国和西方反社会主义势力开始把主要矛头对准改革开放正在崛起的中国。中俄之间出于各自的内外需要，两国关系的热度不断上升。1992年12月宣布“相互视为友好国家”，1994年1月双方提出建立“面向21世纪的建设性伙伴关系”，同年9月确认面向21世纪的新型伙伴关系是不对抗、不结盟、建立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基础上的长期、稳定的睦邻友好和互利合作关系，双方还宣布不将本国核武器瞄准对方。1996年4月两国决心发展“平等信任的、面向21世纪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同意建立两国领导人定期会晤机制，并在北京和莫斯科之间建立保密电话通讯线路。1996年和1997年中俄及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五国元首签署关于在边境地区加强军事领域信任的协定和关于在边境地区相互裁减军事力量的协定，创造了睦邻友好的新安全模式。

中俄关系在这将近10年中，为国家之间建立良好关系树立了一个范例。从根本上说，这是因为中俄发展两国关系有着共同的利益基础。两个大国毗邻，都在致力于经济建设和社会复兴，彼此都需要相互理解、同情和支持，都希望开展互利合作，促进共同发展。两国都需要有一个和平、稳定的国际环境和周边环境。中俄发展两国关系还有着稳定的思想基础。历史教训表明，两大邻国唯有和睦相处，加强合作，方能彼此得益。中俄双方都把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作为处理两国关系的基础，尊重各自选择的发展道路。再就是，中俄发展两国关系有着深厚的物质基础。两国接壤，有4300多公里的共同边界，经济互补性强，彼此市场广阔，发展合作潜力大。在互利互惠基础上积极开展经贸与科技合作，有助于双方的经济发展。

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在这个阶段取得了丰硕成果，积累了宝贵经验。随着时间的推移，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将会得到进一步的丰富和发展。双方需要在已经取得的成就基础上，不断充实新内容，克服薄弱环节，避免消极因素。于是在2001年形成了《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

当今《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延期的意义非凡。我们从双边、多边和全球的角度，可以看出该条约在五个方面已经并将继续做出重大贡献。

其一，条约将中俄全面合作提升到了一个崭新的发展阶段。作为新世纪指导中俄关系健康稳定发展的纲领性文件，条约将“世代友好、永不为敌”用法律形式固定下来，将1996年确立的平等互信、面向21世纪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务实化，以求增强政治信任，加深传统友谊，扩大互利合作，促进共同发展。二十年的实践业已证明，这一切不仅完全做到了，而且做得让两国人民满意，让爱好和平的世界各国人民高兴。深信今后还会更上一层楼。

《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是中俄关系史上名副其实的重要里程碑。与1950年《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相比，除两国的历史背景、国家实力与世界地位差别而外，《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具有三点划时代意义的特色：一是确认两国世代友好、永不为敌。条约称：致力于将两国关系提高到崭新的水平，决心使两国人民间的友谊世代相传。二是倡导不结盟、不对抗、不针对第三国的原则，亦即结伴不结盟原则。条约称：本条约不影响缔约双方作为其他国际条约参加国的权利和义务，也不针对任何第三国。缔约双方根据有关协定进行的军事和军事技术合作不针对第三国。三是宣称超越意识形态，尊重各自的道路选择。条约称：缔约双方相互尊重对方根据本国国情所选择的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发展道路，确保两国关系长期稳定发展。

其二，条约树立的结伴不结盟的创举，足以影响当今世界整个国际关系。条约摈弃了那种不是结盟就是对抗的冷战思维，成为当今世界上许多国家广为采纳的结伴不结盟原则的范本。这不仅是对冷战时期结盟观的否定，也是对冷战结束后依然肆虐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直接否定。从本质上讲，结伴不结盟原则顺应了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和国际关系民主化三大潮流，体现了以互信求安全、以互利求合作的新型国家关系。

条约还宣布，缔约双方将在预防国际冲突及其政治解决方面相互协作。缔约双方将加强在联合国及其安理会和联合国专门机构的合作。这是对联合国宪章宗旨与原则的弘扬和发展，也是对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丰富和发展。

其三，携手应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缔约双方主张，严格遵守公认的国际法原则和准则，反对任何以武力施压或以种种借口干涉主权国家内政的行为，愿为加强国际和平、稳定、发展与合作进行积极努力。这意味着，条约虽然在数处明确规定不针对第三国，但不等于无视第三国的侵略行径；两国虽然不结盟，但将携手应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

其四，条约为加强和巩固上海合作组织起到规范作用。双方合力打击恐怖主义、分裂主义、极端主义和有组织犯罪，致力于将两国边界建设成为永久和平的边界，从而使得上合组织覆盖的这一地区成为当今世界最稳定的地区。这说明条约超越双边范畴，对于地区和世界的和平、安全与稳定发挥特殊作用。

中俄加强和巩固双边关系，形成相互依托，带动上合组织成员国，促进“一带一路”与各自发展战略构想对接，为推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了贡献。

其五，条约有助于中国的统一大业。条约明文昭示，俄方承认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代表全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俄方反对任何形式的台湾独立，支持中方在维护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家统一和领土完整问题上的政策。条约的相关条款还明确指出，如出现缔约一方认为会威胁和平、破坏和平或涉及其安全利益和针对缔约一方的侵略威胁的情况，缔约双方为消除所出现的威胁，将立即进行接触和磋商。据此条款，双方在遇到安全威胁时拥有相当灵活的互动与协调空间。由此可望，在我国实现祖国统一过程中，俄罗斯将是秉持正义给予积极支持和切实援助的一个大国。

这里还需要指出，2019年6月中俄两国元首在莫斯科签署了《中俄关于发展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则是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基础，从而将双边关系提升至前所未有的高水平。如今中俄两国在政治、经贸、军事、科技、人文以及安全领域广泛开展合作，在全球地缘政治复杂多变的条件下为应对国际问题深化协作。条约延期，恰恰适应了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需要。

总之，正如习近平主席6月28日在与普京总统通话时所指出，《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确立的世代友好理念符合两国根本利益，契合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是构建新型国际关系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生动实践。今天的中俄关系成熟、稳定、坚固，经得起任何国际风云变幻考验。双方在涉及彼此核心利益问题上相互坚定支持，战略协作富有成效，有力维护了两国共同利益。在国际事务中密切协调配合，共同捍卫真正的多边主义和国际公平正义。在世界进入动荡变革期、人类发展遭遇多重危机背景下，中俄密切合作，为国际社会注入了正能量，树立了新型国际关系的典范。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高级研究员，国际自然和社会科学院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