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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  旸:北约白首难偕老
发表时间:2019-12-10 18:07 来源:国际网
此次峰会本应成为其展示同盟价值的亮点,最终却变成矛盾激化的爆点,进一步凸显了北约在世界百年大变局下不得劲、不甘心、不着调。面对急遽变革的国际战略环境,已至古稀之年的北约难以适应,其调整能力面临大考验。

12月3-4日,北约70周年峰会在英国伦敦举行。北约作为迄今500年来持续时间最长、最为成功的军事联盟之一,此次峰会本应成为其展示同盟价值的亮点,最终却变成矛盾激化的爆点,进一步凸显了北约在世界百年大变局下不得劲、不甘心、不着调。面对急遽变革的国际战略环境,已至古稀之年的北约难以适应,其调整能力面临大考验。

欧美渐行渐远令北约“心”生裂痕。北约的核心是欧美的安全合作,欧美关系出了问题,北约作为安全纽带亦不能幸免。传统上讲,欧美之间存在所谓“四大纽带”,即经贸合作、共同价值观、历史文化联系以及北约。如今欧美之间的经贸合作“夹枪带棒”,动则高举关税大棒,开列制裁清单;共同价值观则以民粹派和建制派分野,因奉行单边与崇尚多边而裂解;历史文化联系无法阻止美国形象在欧洲人心目中的滑落,还常常成为美国向欧洲“讨债”的砝码。三大纽带都有松动的趋向,剩下的北约作为安全纽带自然亦因欧美关系的紧张而承压紧绷。

欧美在经贸、价值观等问题上的一系列摩擦会传导到安全领域。在特朗普启程赴英参加峰会之前,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宣布,将提议向法国的香槟、奶酪、手提包等价值24亿美元输美产品加征最高达100%的关税,这为马克龙与特朗普在峰会期间的会晤注入了更多的火药。美国在欧洲人眼中的形象因特朗普而民望大跌,嘲讽特朗普甚至成为欧洲人茶余饭后的话题,此次峰会,英国首相约翰逊作为东道主,却不敢安排与特朗普的正式双边会晤,原因在于大选在即,担心与特朗普过从甚密,给反对派提供“弹药”,丢失选票。特朗普在北约峰会上催缴军费已成惯例。尽管近年来北约的欧洲成员国已大幅提升了军费开支,除美国外,其他北约成员防务开支到2020年底将提高至1300亿美元,2019年已有8个国家军费达标,但是特朗普仍不满意,尤其针对欧洲的“大块头”德国,特朗普表示,如若德国达不到2%的军费标准,就要在贸易上对其实施制裁。此次峰会,领导人集体会晤时间大幅压缩,联合声明一改往日数十点甚至上百点的篇幅,仅剩区区几点意见,可见,欧美之间在安全上的共同语言也日趋贫乏。

单边主义盛行令北约“骨质疏松”。北约组织架构上是一套多边机制,在重大决策问题上互相商量,基本遵循全体一致原则。然而,国家优先主义正迅速成为“新风尚”,美国一马当先,退出伊核协议、为以色列在约旦河西岸“屯垦”开绿灯,从叙利亚北部撤军,一意孤行,搅乱中东地区秩序,妄顾欧洲盟友的安全利益。美国还打算大幅削减拨付给北约的行政费用,从占比22%降至16%,腾出的钱将直接划拨给中东欧部分国家,事实上等同于越过北约,直接与其发展双边军事关系。土耳其自行其是,出兵叙利亚,与俄罗斯“眉来眼去”,从北约的对手俄罗斯手中大量购买武器装备,甚至利用多边机制漏洞,以否决波罗的海强军计划为筹码,要求欧洲国家支持土耳其打击库尔德人武装。德国无法抵挡进口俄罗斯天然气的诱惑,坚定推进北溪2线建设,法国总统马克龙一心推动对俄政策调整,宣称“朋友的敌人不一定是我们的敌人”,提议与俄罗斯开展战略对话,令中东欧一些“恐俄”国家惴惴不安。

北约成员国之间缺乏战略沟通,难以有效协调,在行动上松散琐碎,顾虑重重,不敢过度用力。尽管近年来北约在技战术层面上加强了磨合,疏通了跨境调兵的“堵点”,推进了东线的部署,随着北马其顿共和国的加入,北约也将扩大至30个成员国,但北约并非越大越强,反而是越大越难行动,越往前走越是步履蹒跚,原因即在于日益扩张的单边主义国家理念日益侵蚀了北约的灵魂,令其多边机制失灵。

更重要的是,战略地缘环境的变迁令北约“失焦”。马克龙在峰会期间发推文质问,“我们不能投了钱,将士兵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却不清楚北约到底要干什么”。传统上,北约盘踞西半球,聚焦大西洋,以前苏联及俄罗斯为主要对手,但随着前苏联的解体和中国的崛起,美国注意力逐渐转向太平洋,将中国列为战略竞争对手,北约则为是否跟进美国战略倍感烦恼。美国虽然掌握北约的主导权,但是欧洲国家却不会盲目跟从。欧洲国家加入北约是为了维护自身安全,而不是为了成为他人扩张利益的工具。尽管美国使劲各种手段,推动北约“远眺”太平洋,直面中国,然而欧洲国家自有主张。马克龙明确表示,中国和俄罗斯不是北约的敌人,默克尔不断强调,不能将特定企业排除在5G建设市场之外。

此次北约峰会首次将中国议题摆上议事日程,但最终将中国定位为“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表示,“不会将中国作为新的对手”。这一相对客观的说法,却是欧美暂时妥协的“葫芦案”,欧美仍将继续“东拉西扯”,北约作为地缘战略工具,其视线焦点也将继续在大西洋和太平洋之间游移。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研究所副研究员,文章转自现代院公众号)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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