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南海问题一直是地区形势的焦点。然而从2016年下半年起，南海形势逐渐趋缓降温。进入2017年，这一趋势继续向好的方向发展。总的说来，这是中国和东盟国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具体有如下因素：

首先是菲律宾政局的变化和中菲关系的转圜。2016年，菲律宾政府换届，新任总统杜特尔特改变了前任阿基诺三世彻底投靠美国、在南海问题上同中国为敌的政策，转而向中国靠拢，同美国拉开距离，淡化菲中南海争议，争取中国的援助发展经济，改善民生。2017年，中菲务实合作进一步深化。5月3日，习近平主席同杜特尔特总统通电话，赞赏菲律宾作为东盟轮值主席国为推动东南亚合作沿着正确方向发展所发挥的重要作用。7月12日，菲律宾外交部就所谓南海仲裁案公布一周年发表声明，重申领土争议应通过友好协商解决。这期间，杜特尔特在一份国情咨文中还表示，菲律宾愿同中国在南海进行联合油气勘探。7月下旬，王毅外长访菲期间表示，“南海局势已明显趋稳，合作的一面在上升，积极因素在增长”。杜特尔特总统在会见王毅时表示，菲方对菲中关系取得的进展感到满意，愿同中方一道深化各领域合作，继续造福两国人民，共同推动东南亚合作进程。可以说中菲关系的全面转圜，改变了地缘政治格局，是带动南海局势趋缓降温的主要因素。

继菲律宾之后，马来西亚也进一步加强了同中国的交往与合作。在2016年纳吉布总理访华，带走336亿美元大单的基础上，2017年两国在贸易、投资、教育、旅游和安全等领域的合作取得了长足进展。2017年4月，中马签署协议，马方向中方购买18艘舰艇，总价值13亿美元。中方还同意投资72亿美元，在马六甲海峡建造一座最大的贸易性港口“京皇港”。纳吉布总理说，“当前马中关系正处在历史上最好水平”。在中马关系的这种大背景下，两国在南海问题上的争议自然退居次要地位。

面对菲中、马中关系的改善和发展，越南在南海问题上的态度也有所收敛。2017年6月，中央军委副主席范长龙访越期间，越方拉外国公司在南海中方九段线内划出区块，进行非法油气钻探，遭中方多艘船只前去阻止，双方形成对峙。范长龙中止访问行程，提前回国，并取消了计划中的两国军方高层边境会晤。此次越南领导层吸取以往教训，没有发表对华强硬的谈话，没有组织反华游行，并于7月下甸停止在该地区的钻探活动。与此同时，两国在各领域的务实合作不断推进。中国已连续13年成为越南最大的贸易伙伴。10月中共十九大期间，越共中央和总书记阮富仲相继发来贺函，祝贺大会召开和习近平再次当选中共总书记，之后又派特使来华当面祝贺。11月习近平总书记、国家主席访越期间，双方发表《联合声明》，表示要“管控好分歧，不采取使局势复杂化、争议扩大化的行动，维护南海和平稳定”。随着南海局势趋缓降温，特别是习主席的访问取得成功，中越关系保持了平稳发展，没有发生2014年那样的剧烈波动。

值得一提的是，2017年中国同东盟的关系进一步密切。在南海问题上，多数东盟国家同中国并无争议，因此南海问题不是中国同东盟之间的问题。但东盟作为一个整体，对中国同某些东盟国家之间的争议心存忧虑。可喜的是，随着中国同东盟关系的发展，特别是中菲关系的改善，这种忧虑逐渐减少。东盟10国全部成为亚投行的创始成员国。今年5月，东盟有7国领导人前来北京出席“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包括同中国存在南海争议的三国领导人——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和越南国家主席陈大光。8月在马尼拉举行的东盟外长会议一致通过了《南海行为准则》框架。这是中国与东盟在落实《南海行为宣言》方面取得的重大阶段性成果，是中国和东盟国家就解决南海争议取得的实质性进步。正如王毅外长所说，南海几个声索国之间的情况“和前几年完全不同了，现在南海局势积极向好，并趋于稳定”。10月下旬，中国和东盟国家首次举行了大规模海上艘救演练。中国和东盟还决定2018年举行首度联合海上军演，标志着双方政治互信进一步增强。

作为域外势力，美国在本地区的动向一直倍受关注。奥巴马时期推行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依靠美国在本地区的军事存在和盟国的支持，以所谓“航行自由”为借口，极力制造南海紧张局势。特朗普上台后，一面提出“美国优先”的口号，要求盟国为自身的安全承担更多费用，同时不再提及“亚太再平衡”。为争取中国在朝核问题上的支持，美方在南海问题上一度比较克制，前往南海“自由航行”次数有所减少。2月4日，美国防长马蒂斯在东京对日本记者说，美国“并不认为此时在南海有采取任何过激行动的必要”。“现在没有必要进行兵力调动或别的什么行动。这件事最好通过外交官们解决”。对此，王毅外长于2月7日表示：“我们重视美国新任防长马蒂斯近日强调应通过外交努力解决南海争议的表态，这不仅是中国和东盟国家的既定立场，也应是域外国家的正确选择”。特朗普11月在岘港亚太经合组织第25次非正式会议期间抛出“印太战略”，图谋将印度拉入亚太，拼凑美日印澳四国集团，抗衡中国在亚太发挥越来越大的影响。然而事实表明特朗普的构想并未引起多大反响。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说，这种口号缺乏实质内容，“显然是访问前夕拼凑而成的”。

日本媒体在回顾一年来南海局势时说，“美国被北朝鲜的核问题拖住，没能在南海问题上拿出有效对策”。这可能也是导致2017年南海局势趋缓的因素之一。

南海形势的上述演变是2017年我国周边外交取得的重大成果。在新的一年，随着中国特色大国外交进一步展开，我国同南海沿岸各国的关系将更加紧密。只要中国同菲马越三个声索国的关系保持稳定，域外势力就难于兴风作浪，南海局势将继续走向稳定。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