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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心伯:21世纪如何运用军事力量
发表时间:2016-05-30 17:08 来源:国际网
21世纪影响国际政治变迁的核心要素不再是传统的军事力量,而是国家间综合国力特别是经济实力的变化、对国际机制的构建能力以及对国际规则的塑造和主导能力。由于中小国家发动战争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它们更有可能成为国际政治中的麻烦制造者。需要注意的是,一些中小国家一旦拥有核武器,不仅敢于对其他中小国家发动战争,甚至也会对大国发动军事冒险。在21世纪,中小国家越来越成为不稳定的根源。现在由于大国战争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同盟对于大国军事冲突的作用剧减。不过,由于大国之间还需要借助军事手段达到威慑、抑制和塑造的目的,同盟更多地是发挥塑造对己有利的力量对比和于己有利的安全环境的作用。

进入21世纪以来,一些大国和中等国家针对其安全形势的变化调整了各自的国家安全战略,积极推进新一轮军事力量建设。中国也处在国家安全战略构建和军事力量发展的关键阶段。我们的国家安全战略设计和国防现代化既要有效应对我所面临的错综复杂的安全挑战,更要准确把握军事力量在21世纪国际政治中作用的变化,只有这样,才能使我们的军事力量建设找准方向,把握先机,使我们的资源投入用得其所,足见实效。

21世纪军事力量运用的变与不变

首先,军事力量的使用是一个政治决定,而影响做出这种决定的国际环境正在发生重要变化。在21世纪,不以武力解决国家间的分歧正在成为国际政治的核心规范之一,这将大大限制决策者对军事力量的选择。

其次,大国之间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下降,这既是由于大国拥有相互摧毁能力或大规模杀伤和破坏能力,更由于大国之间正在形成较高程度的利益相互依赖格局,由理性评估的角度观之,大国间的战争越来越成为代价难以承受、收益得不偿失之举。从二次世界大战到现在,大国之间的军事冲突既不是常态,也不具有周期性。

第三,大国与中小国家发生军事冲突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因为大国占有军事力量优势,能够以可接受的代价击败对方。冷战结束以来的军事冲突大多发生在大国与中小国家之间,如第一次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以及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军事冲突等。

第四,中小国家间的军事冲突可能性依然存在,因为它们不具有相互摧毁能力,战争带来的损失可以承受。

21世纪军事力量在大国关系中作用的变化

如果大国,特别是拥有核武器的大国之间的战争基本不可能发生的话,那么军事力量在大国关系中的作用是如何体现的呢?

首先是威慑,即以具备给对方造成重大打击甚至毁灭性后果的能力,来减少或消除其他大国对自己发动军事攻击的意图。为了提高威慑的可信度,一国必须具有全面、立体的威慑能力和迅速升级军事对抗的能力。

其次是抑制,即如果对方发动军事攻击,己方能够有效压制甚至瘫痪对方的军事行动。由于军事事务的电子化,指管通情(指挥、控制、通讯、情报)系统越来越依赖电子手段,通过干扰甚至瘫痪对方的指管通情系统来剥夺对方开展军事行动能力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例如,美国正在发展中的对华海空一体战,就是计划在战争之初对我进行“致盲”打击,攻击我军事卫星,瘫痪我网络系统,使我导弹打击能力难以施展。

第三是塑造,塑造对己有利的力量对比,塑造对己有利的安全环境,塑造解决争端的手段。我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就能令对手不敢轻启战端,迫使对手只能通过非军事手段解决与我的争端,就能有效吓阻他国挑战我核心和重大利益,就能使别的大国与我的互动越来越依赖外交手段,并增加我外交运筹的胜算。

对国际政治的影响

第一,军事力量仍然是21世纪国际政治中的重要因素,但由于大国间爆发战争的可能性下降,以武力解决国际冲突的可能性也在减少,一国只要拥有给对方造成难以承受的打击的能力即可,而不必追求压倒性的军事优势。也就是说,大国追求的是军事能力优势,而不是军事力量优势。就威慑的效果而言,一百枚远程导弹的作用要超过一千辆坦克的作用。在此情况下,军事技术的领先则有了更重要的意义,因为它能有效抑制甚至瘫痪对方的军事行动,剥夺对方开展军事行动的能力。由此,大国将越来越注重发展具有快速和中枢打击能力的武器系统,军队建设走精兵强能之路。研发新概念武器、谋求非对称优势将是未来大国军事发展的制高点。

第二,随着大国冲突的可能性降低,大国战争左右国际政治进程、塑造国际格局的现象在21世纪将越来越少见,影响国际政治变迁的核心要素不再是传统的军事力量,而是国家间综合国力特别是经济实力的变化、对国际机制的构建能力以及对国际规则的塑造和主导能力。

第三,由于中小国家发动战争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它们更有可能成为国际政治中的麻烦制造者。需要注意的是,一些中小国家一旦拥有核武器,不仅敢于对其他中小国家发动战争,甚至也会对大国发动军事冒险。在21世纪,中小国家越来越成为不稳定的根源。

第四,安全同盟作用的变化。大国过去需要同盟,一是获得力量对比的优势,二是为军事部署和军事行动获得地理上的便利,现在由于大国战争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同盟对于大国军事冲突的作用剧减。不过,由于大国之间还需要借助军事手段达到威慑、抑制和塑造的目的,同盟更多地是发挥塑造对己有利的力量对比和于己有利的安全环境的作用。此外,由于大国与中小国家间发生军事冲突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因此大国仍然需要盟国在战时提供力量、后勤、情报等方面的支持。

第五,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国际政治的核心问题是战争与和平问题,但是在21世纪,国际政治的核心问题已不再是战争与和平问题,而是人类的安全与国家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安全挑战更多地是非传统形式,包括恐怖主义、大规模流行性疾病、自然灾害、环境污染、网络安全等,安全威胁的行为者主要的也不是国家行为体,而是非国家行为体和非自然人行为体。随着国际政治议程的变化,需要建立新的规则,创立新的机制。谁在这方面有更大的话语权,谁就能在21世纪的国际政治中占据重要位置。

(作者为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教授,文章转自环球网)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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