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总统大选初步结果已出炉，候选人达沃市长杜特尔特基本锁定胜局。据悉，杜特尔特以大嘴、铁血著称，被称为菲律宾的“特朗普”。在南海问题愈发白热化的当下，即将上任的独特尔特将如何给当前地区局势带来改变？中菲关系是否有望看到一丝转机呢？2017年，菲律宾将成为东盟轮值主席国，因此杜特尔特在南海问题上的立场对中国而言至关重要。杜特尔特在竞选期间大谈特谈南海问题，给观察者们提供了一种思路：杜特尔特特有的基于选举时期的“南海经”，唱起来很强硬，但逐渐调整到经济合作方面，这是对阿基诺政府南海政策的调整，他上台后的新思路与新政策或可为中菲未来提供一线生机。

源自“民族主义”的南海经：言论强硬

众所周知，阿基诺政府时期的民族主义野蛮生长，转移了菲国内民众注意力，转嫁了国内经济发展的压力，也深刻影响着对华关系。竞选期间，包括杜特尔特在内的候选人在南海问题上都毫无疑问地选择了强硬态度，这一点并不出乎意料。

我们可以看到，杜特尔特对中国在南海的吹填工程态度十分强硬，曾警告中国，南海陆域“是菲律宾所有，中国正在我们的‘领地’上修建工程”。同时，他强调以多边谈判的形式，通过美国、日本等域外大国的介入来寻求南海问题的解决途径。这种引入第三方以期获取国际同情或盟友支持的设想与中国政府当前提出的解决南海问题的“双轨思路”(有关争议由直接当事国通过友好协商谈判寻求和平解决，而南海的和平与稳定则由中国与东盟国家共同维护)完全背道而驰。此外，南海仲裁案结果即将公布，如果该裁决对菲方有利，那么杜特尔特更加不会对南海问题采取放弃或搁置态度。他很有可能将这份裁决作为在国际社会中抹黑中国、博取同情的工具，以此增加未来对华谈判筹码。同时，有分析称，他还可能弱化东盟的行为能力，给南海问题增加更多不稳定因素。

“南海经”大起底：几谈合作？

虽然杜特尔特的“南海经”唱起来不悦耳，且配合竞选煽动选民的意图不便，我们在选举结束后来抽丝剥茧地分析他的南海论调，可以看到杜特尔特常常把南海问题与经济发展、能源合作相关联在一起，认同有条件的南海合作，这一现象值得深思。

第一，与前任总统阿基诺三世完全倚赖美国的政策不同，杜特尔特表达了他对中国在菲修建基础设施的欢迎。他表示，如果中国愿意帮助菲律宾修建基础设施，他将“闭口不谈”南海争端。他认为，两国应该以合资伙伴的关系，携手开发南海石油与天然气资源，如果如此，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阿基诺总统不一样，他会跟中国谈判，”马尼拉政治与选举改革研究所(Institute for Political and Electoral Reform)常务主任拉蒙·C·卡赛普尔(Ramon C. Casiple)说。“他愿意探索菲中关系的其他领域、经济合作和共同发展。”

第二，南海仲裁案或为筹码，为让步铺垫。杜特尔特曾暗示，他自己也并非赞同通过国际法律仲裁解决南海纠纷，“我和中国的立场相似，我不相信国际法庭可以解决这场冲突”。因此，如果说未来仲裁结果可以作为菲律宾的一个筹码，杜特尔特也不太可能会对此大做文章，而他可能做的就是从中国这里获得一些让步，特别是一些关于基础设施的投资，比如连接棉兰老岛的铁路线。

“南海经”不孤独：内外动因不分离

杜特尔特的南海合作论调，可以分别从菲律宾国内经济发展需求、杜特尔特个人经历、美中南海竞合等角度来分析。

首先，从经济发展脉络看，菲律宾经济面临难题，急需发展动力。

第一，菲律宾GDP增长率逐年下降，国内矛盾浮现。自2010年始，阿基诺三世治下的菲律宾GDP发展速度较快，但与前任阿罗约在任期间GDP增长率呈现增加趋势相比，GDP增长率逐年下降，2014年GDP增长率跌到4.73%，这种GDP数量的增加掩盖了GDP增长质量的矛盾。

第二，过去只注重少数人群、少数地区的发展，造成地区差异、贫富差距大的恶果。菲律宾的经济发展政策和资源向少数地区如马尼拉地区倾斜，造成了国内区域发展差异大；同时日益拉大的贫富差距也逐渐激化着国内矛盾。

其次，杜特尔特独特的政治成长经历使其注重经济合作。菲律宾全国约有四分之一的贫困人口，而杜特尔特是第一位来自菲律宾南部棉兰老岛这个贫困地区的准总统，从任职区域看，杜特尔特具备贫困人口治理的经验，而且他长期关注并解决菲律宾的贫困和少数民族等问题。同时，杜特尔特在竞选期间宣称要向腐败、毒品和犯罪等宣战，这一方面汇聚了民心，另一方面也表达了解决积重难返的社会治理问题的决心，而解决这类问题的前提是经济持续发展，需要经济发展活力相较于阿基诺政府时期能有较大程度地显性提升，为解决难题提供经济支持和民众支持。

再次，美国是菲律宾最大的安全依靠，但经济底气渐虚。菲律宾借助美国“重返亚太”作为“靠山”，近年来在南海叫嚣中国底气十足。而说到底，它无非是想在南海获取安全利益与经济利益。作为美国的“铁杆”盟友，美菲之间本来就有较强的军事联系，再加上中国愈发强劲的海洋实力，预计杜特尔特也将持续与美国保持较为密切关系。可以说，美国仍然是菲律宾强大的安全倚靠。然而，虽然美国是菲律宾重要的贸易伙伴，但从这几年的数据来看，菲律宾并没有从亲密的美菲关系中获得更多收益，阿基诺的亲美外交已让菲律宾自己不堪重负、危如累卵。

最后，目前中菲关系处于低谷，但也说明中菲之间有极大的改善余地与可能合作的空间。新总统的上台就是开启合作空间大门的一把钥匙，作为新总统的杜特尔特，他可能希望在美国和中国之间找到一条中间道路。换而言之，菲律宾在未来极有可能形成“两面下注”(安全依赖美国、经济依赖中国)的政策。既然菲律宾十分在意南海巨大的能源利益，那么中国是否可以从菲律宾这种获取海洋能源利益的动机入手，先不谈主权争议，而是谈共同开发？开发后所得利益两国平分，甚至中国让利，以满足菲方需求，平稳南海局势。

综上，杜特尔特的“南海经”是综合了安全、经济等多领域的国家政策，既有现有机制的延续，如对美的军事合作与安全依；也有国内经济问题、发展问题、社会问题的外溢，可能不再通过逐渐失效的民族主义转移而是通过调整南海策略、更加注重对华经济合作来平衡过去强硬的南海地区政策。而中国也处在“一带一路”倡议推进的重要时期，菲律宾新的领导人选举上台正好提供了契机。不过，中国也要牵掣美国在地区的影响力，据理力争，争取掌握有关海洋问题的“规则”话语权，在南海问题上不仅仅从菲律宾关系改善的角度进行经济合作，也需从规则、机制这一层面上来掌握主动权。

(作者汪遒为复旦大学亚太区域合作与治理研究中心研究人员、王晓璐为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硕士研究生，文章转自环球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