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进步，谈话具体提到战争结束后，在中国的日本战争遗孤平安回到日本。在这个问题过去日本首相谈话当中是没有提及的。但说他又退两步，就是说安倍他的战争观、历史观以及他背后的那些右翼的支持团体在他的谈话当中也体现他们一些主张，或者一贯的想法。“安倍谈话”缘何暧昧，根结就在于安倍的“思想体系”，让他在历史问题上很纠结。安倍的思想体系没有改变，但此次又不得不把一些关键词加到他的谈话当中，这反映出日本国内政治右倾化和反右倾化这场斗争出现了一个新局面。这使得安倍不能不考虑到国内外的呼声，在策略上做些调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战争观、历史观发生根本改变，所以这一意义上讲，未来还需要听其言、观其行。看他究竟在具体的对华政策这方面会采取什么样的步骤，所以从这意义上讲我们不只要关注安倍首相的谈话，看他在历史问题上的言行，而且更要关注是日本未来的战略走向及其对中日关系的影响。

当地时间14日晚，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东京发表战后70周年谈话。8月15日为日本战败日，今年又逢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安倍此时讲话透露出的关键信息引发广泛关注。

迫于压力罗列“关键词”

本次安倍战后70周年谈话，可以看出外界最关注的是，安倍是否会对二战进行道歉。清华大学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刘江永教授认为，安倍并没有直接道歉。

“在安倍这个谈话当中，他并没有像‘村山谈话’那样直接的就过去的殖民统治和侵略历史向亚洲邻国表示道歉，而是用一种间接的表达的方式做了这翻表述似乎是日本政府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而并不是说他直接的就这些问题表明立场，所以给自己留了一个好像比较大的回旋的余地。”

在此次谈话中，安倍称将继承历代内阁的立场“不会动摇”，并提及了“反省”、“殖民统治”、“侵略”和“道歉”等字眼。而在此前，安倍是否会在谈话中提及“侵略”和“道歉”等措辞，一直备受舆论关注。不过，安倍此次提及这几个“关键词”的方式十分令人生疑。他并未直接表示“反省”和“道歉”，而是仅以回顾历届内阁历史认识立场的方式间接提及“反省”与“道歉”。

“安倍之所以在谈话中罗列了这几个关键措辞，是在国内正义之声的敦促下作出的选择，但这些措辞都是通过间接引用的方式表达出来的。这反映出，在‘谈话’出炉的过程中，安倍的内心世界其实是比较矛盾的，按照他的本意，其实他并不愿意这样表述。”

刘江永表示，要看到安倍受到的外界正义之声的压力是非常大的。在“安倍谈话”发表之前，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12日曾通过发言人指出，希望“安倍谈话”能够对过去的历史有“谦虚的反省”，并敦促日本(与二战受害国)达成真正的“和解与合作”。分析认为，潘基文公开敦促日本政府对历史问题进行反省的举动较为罕见。今年7月，74名活跃于国际法、历史以及国际政治等领域的日本学者联名发表声明，要求“安倍谈话”继承以往谈话承认“殖民统治和侵略”历史、表明“深刻反省和由衷道歉”的态度。

刘江永分析说，安倍最初是希望以内阁决议形式发表谈话，却不愿把涉及到“侵略”“道歉”等关键词写入谈话文本，但与自民党联合执政的公明党要求“安倍谈话”沿袭“村山谈话”的道歉内容，并明确日本曾经侵略他国的事实，安倍的谈话内容无法在内阁获得通过，因此才转而寻求以“个人”形式发表强硬讲话。但之后在国内外舆论的压力下，安倍不得不拿出一个一定程度上作出妥协退让的文本，而这个文本实际上基本满足了公明党方面的要求，采用内阁决议的方式也更符合此前的惯例。在国内外的巨大压力之下，为了维持国内的秩序，又想尽可能地争取韩国和中国对谈话的认可，这是安倍“勉为其难”谈及这些关键词的原因。

“也许安倍本义并非打算谈话中提‘村山谈话’。但最终结果是，在日本国内外正义之声的压力下，安倍最后不得不用他的方式，把这些关键词表达出来。”

安倍为什么态度如此暧昧？刘江永认为，根结在于安倍的“思想体系”。

刘江永说，安倍的思想体系让他在历史问题上始终很纠结。安倍的思想体系来自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安倍出生于日本山口县，这是日本出产首相最多的县之一。很多从这个地方出的日本首相都有劣迹和战争罪行。安倍的外祖父岸信介也是对中日邦交正常化有负面影响的。二是安倍成长后，他身边的智囊人物和专家学者有右翼倾向，安倍的一些言论来自他们的观点。

刻意制造“一中一台”

在14日正式发表之前，“安倍谈话”已经受到国际媒体的广泛关注，安倍甚至为此组织了一个名为“21世纪构想恳谈会”的私人咨询机构，为“安倍谈话”的文本撰写出谋划策。但是，就是这样一份“字斟句酌”的文本，依然有许多令人费解之处。

刘江永指出：“在详读安倍谈话文本后，发现谈话有美化明治政府殖民统治的含义。”

在提到侵略战争受害国家和地区时，有媒体关注到，“安倍谈话”日文版和英文版本将中国置于最末一位提及，且与“台湾”并列。这违背了中日联合声明和中日邦交正常化以来日本政府的承诺。对此，刘江永表示：“可见日方是有意在日文原版中制造‘一中一台’，安倍内阁在台湾问题上的态度值得关注。”

“‘安倍谈话’刻意将台湾与韩国、中国并列，制造‘一中一台’概念。这种表述本身严重违反《中日联合声明》，是坚决不能接受的。”

谈话内容“一进两退”

而就安倍整个谈话内容来看，刘江永认为，有“一进两退”。

“如果说进步，我认为谈话具体提到战争结束以后，近3千名在中国的日本战争遗孤平安回到日本。关于这一点也是中国领导人在日本做演讲的时候，还有习近平主席和安倍会谈的时候以及发表这方面谈话的时候，都曾经提及一个重要的历史事实。所以不排除他做这个表态有迎合中方或者考虑到中方的亲情。在这个问题上他在一个战后70年讲话当中明确的提及，过去日本首相谈话当中是没有提及的。

“但是为什么说他又退两步呢？就是说安倍他的战争观、历史观以及他背后的那些右翼的支持团体在他的谈话当中也体现他们一些主张，或者一贯的想法。”

刘江永表示，安倍正面描绘战争是完全错误和不能接受的。“安倍谈话”与日本历任首相表态相比系“前所未有”，是“严重倒退”。

“退两步，我觉得一个就是在有关日俄战争这场帝国主义的战争而且是争夺在中国辽东殖民统治权，对这个战争他在谈话的一开始就予以赞美，说战争的胜利使亚洲非洲的人们带来反对殖民主义的勇气，整个就是把日俄战争美化成一种反对殖民主义的战争，这在过去日本首相谈话中是不曾有过的，应该说是一个严重倒退。

“第二个就是在涉及到慰安妇问题上这个韩国是非常的关注这个问题，而他在这个谈话当中没有具体的承认日本慰安妇的罪行，并且对此表示道歉。似乎这不光是日本的事，在战争期间这种事好像屡有发生，以此开脱日本在这个慰安妇问题上的具体的他的这个应付的责任。”

备受关注的安倍谈话最终如期出炉，却在文字表述上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刘江永认为，谈话还是能基本看出安倍对二战的态度，也能反映出日本国内对二战的态度。至于安倍今后对历史问题究竟如何操作，还要继续“听其言，观其行”。

“他的思想体系没有改变，说法说辞可以说一下这方面的事，又讲一下那方面的事，就是他是一个很纠结的。不得不把一些关键词加到他的谈话当中，实际上我们看到这反映出日本国内政治右倾化和反右倾化这场斗争已经可以说出现了一个新的局面。就是说安倍他那套右翼的思想体系如果是完完全全想肆无忌惮的，我就去做也是有困难的。

“所以，他不能不考虑到国内外的这种呼声，在策略上做些调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战争观、历史观发生根本改变，所以这一意义上讲，我想未来还需要听其言、观其行。看他究竟在具体的对华政策这方面会采取什么样的步骤，是向友善的方向发展还是向敌对的方向去运作，所以从这意义上讲我们不只要关注安倍首相的谈话，他在历史问题上的言行，而且更要关注是日本未来的战略走向及其对中日关系的影响。”

至于“安倍谈话”将对日本与东亚邻国的关系产生何种影响，刘江永表示“察其言还要观其行”，下一步还要观望安倍政府是否会在行动上进一步向右翼势力靠拢，比如是否再度参拜靖国神社或贡献祭品等，或者对已经在“安倍谈话”中提及的“侵略”和“道歉”字眼作出反复、前后矛盾的言论。“我觉得还要再认真观察安倍下一步的动作。”

15日上午，安倍经由自民党总裁特别助理萩生田光一向靖国神社供奉了“玉串料”(祭祀费)。刘江永认为，安倍这一系列动作是“早就决定的”，安倍的错误历史观始终没有改变。此次“间接参拜”传递出的信息并无本质变化。安倍在谈话发表之后做出这番动作，是对日本右翼势力的安抚。

（作者为清华大学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教授、副院长，文章转自清华大学世界和平论坛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