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地区进入了新一轮的秩序震荡时期,其冲击力不亚于1979年,或许中东地区进入了新一轮的混乱周期。沙特的空袭也揭开了中东战争的真面目:内战、反恐战和地区争霸战。在美国逐渐撤出中东的情势下,这一地区将再次成为全球地缘政治的黑洞。1979年是中东的转折点,它意味着冷战逻辑在中东不再适用,意识形态和大国博弈不足以压制中东的教派纷争。今天的中东再次处于秩序转型的关键时刻,如同1979年那样,必将影响深远。当外部强国施加的秩序逐渐瓦解的时候,区域内的霸权争夺就会启动,加上恐怖主义代表的极端势力的崛起,要在中东完成现代国家与区域秩序的双重构建,着实不易。于沙特来说,空袭并不能完成政治秩序的重构,也意识到下一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反恐和以政治手段解决也门危机。沙特已经对萨那和亚丁进行攻击,即便沙特在军事压倒胡塞武装,地区争霸、反恐战争也会让也门内战常态化。 沙特阿拉伯率领盟国对也门进行空袭,而伊朗则以打击海盗之名派舰队前往亚丁湾。沙特对也门的胡塞武装发动1200余次空袭,但同时也声称不会与伊朗发生战争,看来,沙特的空袭行动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 中东地区进入了新一轮的秩序震荡时期,其冲击力不亚于1979年,或许中东地区进入了新一轮的混乱周期。沙特的空袭也揭开了中东战争的真面目:内战、反恐战和地区争霸战。在美国逐渐撤出中东的情势下,这一地区将再次成为全球地缘政治的黑洞。 胡塞武装组织的攻击下,也门总统哈迪从临时首都亚丁流亡到沙特,胡塞武装从也门北部一路狂飙到南部,势如破竹,如果没有外部力量的干预,也门政府将会易人。沙特以维护哈迪政府的名义出兵干预,而且哈迪也算是通过选举产生的合法领导人,沙特将哈迪接到埃及,出席阿盟峰会,商讨空袭也门的对策。哈迪呼吁沙特持续空袭,直到胡塞武装投降为止。 沙特的军事行动也算是得到了也门政府法律上授权,而沙特也希望在阿盟内部建立集体安全机制,组建联合军队。沙特作为地区大国的野心也得以印证,但是背后则是什叶派与逊尼派千百年来纷争的继续,沙特的军事行动得到了诸多逊尼派国家的支持,教派纷争依然撕扯着中东。现代国家的逻辑在中东地区依然没有建立起来,部族和教派支配着中东地缘政治版图的变迁。 也门在萨利赫下台之后,政治秩序随之崩溃,通过选举产生的哈迪政府缺少国家秩序最重要的支柱——军队,萨利赫虽然下台了,但是他的儿子和侄子是也门暴力机器的控制者。更为严重的是,也门的暴力工具已经部族化和家族化了。萨利赫家族自上个世纪60年代以来就是也门最重要的政治家族,胡塞武装也是源于胡塞家族,加上各种利益迥异的部落组装,也门虽然是个主权国家,但是根本无法实现权力的集中和统一,当暴力工具碎片化之后,国家也就虚有其表。 哈迪虽然是法律意义上的最高领导人,但是胡塞武装攻城略地,不但早已占领了首都萨那,而且也将控制亚丁,国家权力事实已经换人。由于哈迪手中并没有可以与胡塞武装相抗衡的军队,内战也就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哈迪借助沙特等国武装来进行一场内战,夺回政权。以目前态势而言,外部干涉只会使这场内战持久进行下去,不可能有赢家。因为内战背后其实是教派之争。 严格来说,中东并没有建立起“国”际政治秩序。从16世纪开始,中东地区就处于奥斯曼帝国的统治之下,成为奥斯曼帝国和波斯帝国争霸的地带,作为帝国的边疆地区,中东地区并没有建立起比较完整的国家权力框架,部落政治盛行,国家不过是部落联合体。看看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就知道中东的特色。逊尼派的奥斯曼帝国和什叶派的波斯帝国之间的争霸战,现在换成了沙特与伊朗,成为千百年来教派战争的“代理人”。 中东地区是神权政治比较流行的地区,沙特王室与瓦哈比教派互为“粉丝”,而胡塞武装也曾建立“神权也门”,教派成为政治动员的主要形式,换言之,宗教就是政治、就是安全问题。教派的阵营是跨越国界,一国宗教政治版图的变动必然引发连锁效应,因此,很难用国际政治理论来理解中东。 1979年是中东的转折点,沙特国内爆发了瓦哈比教派的叛乱,军事孱弱的沙特王室求助于法国;伊朗国王巴列维被推翻,伊朗建立了更具神权色彩的政府,伊朗成为中东地区的异类。那一年,苏联入侵阿富汗,为了抵抗苏联,也为了缓解国内的政治压力,沙特成为对苏联圣战的重要推动者。那一年,美国和沙特首次介入也门,支持萨利赫家族统治下的也门阿拉伯共和国。 1979年意味着冷战逻辑在中东不太适用了,意识形态和大国博弈也不足以压制中东的教派纷争。伊朗输出革命的做法,必然会给逊尼派国家带来威胁。两伊战争算是教派战争的结果,萨达姆得到了沙特等国的大力支持,战争结束之后,萨达姆自诩为中东霸主,也是逊尼派的保护者。海湾战争代表着美国介入了中东的教派战争,遏制萨达姆,在沙特等海湾国家驻扎军队,美国成为中东安全的塑造者。 美国驻军进入、苏联撤出阿富汗,意味着当年在阿富汗战场的圣战者需要出路,奥萨马·本·拉登就是阿富汗战场上崛起的。战争结束之后,奥萨马希望与沙特王室合作,保护沙特的安全,但是遭到沙特王室的拒绝,最终奥萨马和沙特王室决裂。恐怖袭击就成为基地组织(卡伊达)在战争之后的主要职业。奥萨马宣布沙特王室不是穆斯林,沙特有6000多名亲王,其中不乏有人支持基地组织。1979年的大变局使恐怖袭击变成了当代世界秩序的重大挑战,九一一事件就是恐怖主义的巅峰时刻。虽然美国耗费万亿美元进行反恐,但是恐怖主义依然左右着中东局势,伊斯兰国便是基地组织的进化版。 胡塞武装也曾越界对沙特发动袭击,教派合法性、恐怖袭击搅合到了一起。吊诡的是,伊朗现在打击伊斯兰国,而沙特则空袭胡塞武装,无论哪一方都或明或暗得到了美国的支持。在中东敌我的界线已经非常模糊了,教派冲突的逻辑再次占据了上风,沙特和以色列之间也因对抗伊朗的需要变得缓和了很多。 今天的中东再次处于秩序转型的关键时刻,如同1979年那样,必将影响深远。当外部强国施加的秩序逐渐瓦解的时候,区域内的霸权争夺就会启动,加上恐怖主义代表的极端势力的崛起,要在中东完成现代国家与区域秩序的双重构建,着实不易。于沙特来说,空袭并不能完成政治秩序的重构,也意识到下一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反恐和以政治手段解决也门危机。沙特已经对萨那和亚丁进行攻击,即便沙特在军事压倒胡塞武装,地区争霸、反恐战争也会让也门内战常态化。 (作者为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研究人员,文章转自联合早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