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悖论的“国格”

3月16日，韩国总统尹锡悦赴日与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进行首脑会谈，日韩两国时隔12年恢复首脑互访。但此次日韩关系“恢复正常”，让尹锡悦政府一直以来强调的“国格”陷入了悖论之中。尹锡悦曾将文在寅政府的对华外交批判为对华“屈从外交”，并在中韩关系上强调“平等”与“尊重”。与之相比，此次日韩关系的“恢复”让人们看到了韩国政府单方面的妥协和日本在历史问题上的模糊态度，日韩关系在形式上得到了改善，却加深了民间的积怨。因为，此次日韩关系改善并不是基于旧日恩怨和解，两国在历史问题上的裂痕没有得到根本性的弥合，韩国向日本的“示好”也并没有取得韩国期待的回应，近乎是一场与韩国民意相悖的尹锡悦政府“一厢情愿”式的日韩关系改善。

过去，韩国对日本的态度主要取决于日本政府对待历史问题的态度，而强调的“实利外交”的尹锡悦政府却将日韩关系恢复建立在了以“国格”交换的基础之上。被拜登赞誉为“打开划时代新篇章”的日韩关系改善，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一种讽刺，而韩国“国格”也遭到了是否存在双重标准的质疑。韩国民众在心理上很难接受这种基于单方面妥协与让步换来的所谓“实利”。

持续走低的支持率反映民意

尹锡悦的此次日本行甚至被评价为“屈辱外交”、“投降外交”、对宿敌的低姿态讨好，尹锡悦政府也因此面临巨大的国内舆情压力。从民调结果来看，虽然日韩两国关系在国家层面上“恢复正常”，但韩国民众却并不买账。根据韩国盖洛普3月公布的民调结果，认为“为了日韩关系与国家利益”赞成韩国在解决强征劳工问题上提出的“第三方代赔方案”的为35%，认为“没有日本的道歉与赔偿”而提出反对的占59%，其中支持“第三方代赔方案”的群体主要集中于执政党的支持人群。在3月进行的三次全国指标调查（NBS）结果也显示，韩国民众对尹锡悦的履职评价和信任度连续下滑，其中最主要因素就包括强征劳工问题的赔偿方案和日韩首脑会谈，以及在决策上的“专断”，对其负面评价达到了60%。从这一点来看，当前的民意似乎与尹锡悦在就职演说中提出的“重建国民是真正主人的国家”的目标背道而驰。

而日本民众对日韩关系的期待也不尽人意。根据《日本经济新闻》于3月27日发表民调结果显示，虽然有63%的日本受访者为本次日韩首脑会谈结果给出了积极评价，但却有56%受访者认为未来日韩关系并不会发生改变，68%的受访者认为韩国提出的方案并不能解决强征劳工问题，其理由是有太多的遗留问题未能得到根本解决。而日韩之间的恩怨远不止这些历史遗留问题，日本核废水排海、日韩芯片之争等新问题也持续困扰着日韩关系实现真正的“恢复”。

小多边影响东北亚平衡态势

尹锡悦政府上台后如此急于推动日韩关系的缓和，是分阶段推动美日韩小多边合作延长线上的关键举措，因为日韩关系是美国极力撮合的美日韩合作迟迟未能有进展的最主要障碍，不能排除美国向韩国的施压。韩国倡导的小多边合作中，在东北亚地区主要推动的是美日韩三方的合作，而甚少提到中美韩的三方合作。而美日韩合作的动机此前主要以应对来自朝鲜的威胁为主，并将这种威胁与韩国的生死存亡联系起来以合理化。

当前美日韩合作的交集越来越多，为日韩、美日韩进一步扩大合作留下了许多新的空间，日韩关系的改善无疑将为今后寻找契机灵活利用这种空间并建立美日韩合作框架提供了条件。未来，美日韩将以何种形式在何种领域中合作，韩国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将非常关键。但美日韩联盟的形成尚存在着诸多现实性阻碍，美日韩能否找到一个具有说服力的连接点是今后能否进一步扩大安全合作的关键性因素，包括在应对朝核、导弹问题上的协调程度。今后日韩关系的实质性改善和美日韩安全合作的力度如何调整，将会对东北亚的地缘政治产生深刻的影响，甚至可能从根本上打破东北亚地区安全的平衡态势。

（作者为山东大学东北亚学院研究人员，文章转自“海外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