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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燕军:“后战后时期”日本外交战略评估
发表时间:2023-04-24 17:55 来源:国际网
日本应该深刻汲取历史教训,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坚持独立自主的睦邻和平路线。日本应变换思维,改变自身定位,从盟国和追随者变为主动促和者和冲突协调者,充当国际冲突的调节者而非冲突参与者,积极推动在国际社会上唾弃双重标准和追随美国的政治正确,而不做大国附庸。遵守以联合国宪章为中心的国际秩序与规则,只有这样才可能得到亚洲邻国和世界各国的真心尊重和支持。

今年岸田政权正进入“高光时期”,国内政治上岸田政权终于走出低谷,支持率得到回升;岸田政权顺利在国会通过军费倍增预算,修改“安保三文件”,购买反击能力的战斧式导弹。未来五年或许能达到军费占GDP2%的北约水平!

在盟主美国面前终于能“达标”了!而今年日本是主持七国峰会东道国,岸田可以在自己家乡广岛风光地迎接西方集团首脑,展示日本“大国地位”和影响力。自安倍第二次执政以来的日本外交战略是:彻底结束战后,联美抑中,重建日本国际领导地位。也就是说,日本到2010年代还徘徊在“战后”阴影之中。

一,挑战战后秩序与二战成果能提升国际地位?

值得关注的是,日方设想的日本领导力多以试图改变战后国际格局及借力遏制中国为前提的。

因为近年来,日本媒体每每提及日本外交战略及首脑外交都不会忘记要遏制中国的话题。这次广岛七国峰会也有很强的拉帮结伙,牵制中国的意味。其实中国未必很在意七国峰会的意义,他们除了是单边主义的“富人俱乐部”外,在国际社会的影响力已远不如前。

此外,今年日本第十二次成为联合国非常任理事国,这使日本“入常梦”再次燃起,不过除了个别国家廉价的口头承诺外,自上个世纪90年代初开始的入常前景还看不到尽头。其实日本很清楚,联合国宪章的敌国条款至今尚未消除。联合国体制及现行国际秩序都是战后体制的基石。中俄等许多国家都坚持“必须维护二战胜利成果,维护战后体制”的原则。这既要求德日等旧敌国尊重战后体制及其二战结果。同时也意味着战后国际体制限制了德日等国发挥国际影响力的企图。在复杂国际形势下,现行国际秩序的任何改变都是极为困难的,或导致动摇根基的重大情势。包括美国在内对日本企图为历史翻案都抱有戒心。长远看挑战二战成果或许给日本带来巨大灾难!

为了表现领导能力,岸田冒险奔赴基辅,成为战后第一位“上前线”的日本首相。岸田政权积极配合美国,坚定制裁俄国,全力参与美国结伙打压脱钩中国(打压华为及芯片政策)等一系列行动后,日本已成为美国屈指可数的“铁哥们”。尽管与中俄朝等邻国关系基本搞僵,甚至恶化。不过在美国撮合下,与韩国关系似乎出现了“历史性转机”,尹锡悦政权终于表态不追究日本殖民统治责任,同意由韩方负担日本强征韩国劳工的补偿费用。日韩蜜月似乎要开始了,不过日韩间恩怨化解未必能简单解决。而且在日本社会老年化与经济低迷情势下,与主要贸易伙伴失和,与邻国对立都绝非好事。今年内政外交,对岸田政权而言都是难题多多。

二,走出战后,配合单边主义能实现新定位?

从某种意义上说,日本努力在“走出战后”,进入“后战后时期”。尽管与朝鲜间的“过去历史补偿”等等还都远无头绪”。战后七十多年里,由于日本国家及精英层长期缺乏对侵略战争责任的自身反省与主动认错赔偿精神而饱受国际社会,特别是亚洲国家诟病。从1985年中曾根康弘内阁起提出“结束战后”到今年也已38年!还未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结束战后。不能不遗憾的说,迄今希望发挥国际领导力的日本仍然还背负着沉重的历史包袱步履艰难。

旧伤未愈,新病再发?在美国制定的否定日本发动战争权利的“和平宪法”下,日本通过“解释修宪”,不断提升军备,从“专守防卫”到“反击能力”,从军费倍增到“台湾有事就是日本有事”,日本在努力改变战后国际体制对自身不利局面,努力向“正常国家”的转型,但人们记忆犹新的“满蒙生命线”等好战言论又在日本社会悄然时兴起来。一个被自身宪法约束不承认有发动战争权的国家仍有人开始煽动对外干涉,甚至要武力干预别国事务;宪法规定不得拥有“战力”却渐进为拥有世界顶级“自卫力量”的国家!这些怪现象在日本重现不能不引人深思。结束战后并不是可以忘记战争,更不可重复侵略历史。借美西方搞单边秩序,德日等旧敌国要“翻身”十分困难,因为美国不过是在利用德日等谋求大国的心机来维持自身霸权和利益,在这轮试图改变战后体制规则的较量中,美国加入私货,为维护霸权吃相难看,尽管不少小国敢怒不敢言,也不可能得到绝大多数国家的认可与支持。国际规则与秩序民主化也不会由美西方单边说了算。美西方搞脱钩与私定家规都是公开的专制主义,不可持久。

另外,日本社会真的准备好为了美国等,而介入国际冲突吗?日本年青一代会轻易去为毫无名分的对外战争献身吗?答案大概是否定的。因为,美日两国政府层面的全面“对接”与日本社会深层存在的和平与反战底蕴是格格不入的。靠追随美国不可能提升国际地位,也改变不了其基本定位。

日本奉行失衡的亲美抑中外交战略,不仅不可能得到持久和平,实现与邻国真正意义上的和解,也不可能有光明的未来。

三,日本应改变在国际社会的自身定位

日本未来要走向何方?历史证明,好战与扩军备战,军费倍增未必会使日本受到尊重,即便发展成为世界第四,第三军事大国也很难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国,因为其行动不过是在追随附和别国而已。当军事集团盟友会险象丛生。要继续以邻为壑,甚至充当域外大国的打手,参与邻国的战争冲突能有前途?还是走和平发展道路,主动促进中国实现和平统一,协助朝鲜半岛无核化,直至最后的和平统一,努力实现与周边邻国在真正意思上的和解呢?值得思考。也许目前还很难下结论,因为日本精英层目前似乎选择的是对抗,是事实上与中国,俄国及朝鲜为敌的路线。这是日本民众及亚洲国家希望的吗?显然选择以牺牲与邻国关系为前提的亲美政策,联美抑中俄路线,与其“和平外交”背道而驰。人们有理由提出,日本如果真的想走“和平国家”道路,就不应该走过去重军事的老路,完全可以走一条“亲美睦中联亚”道路。历史证明,“西方一员”和“脱亚入欧(美)”不可能提升日本的领导力,只会使日本自我矮小化。在美国试图改变战后体制和规则,扭转自身困境过程中,日本的追随也只是“拉偏架的小伙计”,或不明智的帮凶。

近年来美西方在国际社会霸道行径使其形象受损,美西方搞单边秩序使其软实力大打折扣。毫无底线的流氓作为正在把人们曾经对其抱有的“好感”消耗殆尽,美西方越抹黑别国,越打压别国越不得人心,只能加速其影响力和领导力的衰退。俄乌事变中,俄国行动不可取,而美国的作为让人大跌眼镜。为一己之私,使主动捆绑的德日等盟国利益受损不轻(如北溪/西伯利亚2号等)。看来刚走出战后的日本,或马上又要陷入参与别国冲突的危险。显然这并不符合日本民众的利益,也与其“和平国家”的形象相背。

在笔者看来,日本应该深刻汲取历史教训,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坚持独立自主的睦邻和平路线。日本应变换思维,改变自身定位,从盟国和追随者变为主动促和者和冲突协调者,充当国际冲突的调节者而非冲突参与者,积极推动在国际社会上唾弃双重标准和追随美国的政治正确,而不做大国附庸。遵守以联合国宪章为中心的国际秩序与规则,只有这样才可能得到亚洲邻国和世界各国的真心尊重和支持。如百年前孙中山先生所劝导的,希望日本成为“东方王道的干城,而非西方霸道的鹰犬!”这样才是真正的和平国家,才能有光明的前途与希望。

(作者为日本关东学院大学教授,文章转自“海外看世界”)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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