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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海潮:欧盟舆论评俄乌冲突新局面
发表时间:2023-02-21 19:30 来源:国际网
目前,乌战长期化已成现实。美北约既不希望战争升级到失控状态,又希望继续消耗俄,但这实际已成为俄与美北约之间共同的消耗战。双方都在拼力挣扎的格局业已形成。面对目前的乌战局势,美北约都感到急火攻心,又深感力不从心。马克龙总统有言在先:西方承受不起乌战失败的代价,那将是西方整体的失败。西方是在通过援助乌克兰救赎自身。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过程中最重要的事件,还将持续多久以及以何种方式收场,仍是国际舆论关注的焦点。

第59届慕尼黑安全会议于2月17日开幕。欧洲舆论指出,俄乌冲突和中美关系是本届慕尼黑会议的基本内容。马克龙在慕尼黑安全会议讲话中强调“已为冲突长期化做好准备”,“法国的优先目标是帮助乌应对俄入侵”,“现在显然不是对话的时候”,“因为俄罗斯选择了战争”,但反对通过对俄“政权更迭”来解决俄乌冲突,更不能“压碎”俄。马克龙认为俄乌冲突的根本原因是欧洲和俄罗斯都没有“正确消化”1991年苏联解体后结束的冷战局面,现为时已晚,同时呼吁欧洲各国增加军费。法国外交部发言人勒让德尔回答记者提问时指出,马克龙总统认为“现不是对话的时候”并非法国外交的失败,法国还将向乌提供火炮,帮助乌改善防空体系。此前,爱丽舍宫公报指出,欧洲要拥有“保证使俄失败”的手段,还要解决危机,建立保障欧洲稳定的必要机制,以使乌战不能重演”。“回顾乌战一年来的情况,以及法国为应对俄入侵的有关情况”。马克龙重申“还将继续与俄对话”,“我希望俄罗斯在乌克兰战败,我希望乌克兰能够捍卫自己的立场,但我相信事情最后不会以军事方式收场”,“双方都不会取得完全胜利”。

德国总理朔尔茨呼吁有关国家“真正”向乌提供坦克,现在速度太慢了。同时因为冲突尚无平息的迹象,德国计划长期对乌提供财政、人道和军事援助。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视频演讲中着重盟友“加快”武器交付速度,因为总是出现延误。此前,德国防长皮斯托留斯访乌期间展示了一辆豹2主战坦克模型,媒体戏称“豹2坦克终于到了”。欧盟宣布对俄制裁延长6个月,同时研究第十批次对俄制裁措施。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呼吁对乌军援“加速加倍”,“是时候加快援助了,乌需要得以生存下去的物资”。

美国总统拜登于2月20日访问波乌两国,发表俄乌冲突周年讲话,重申对联盟安全的坚定支持,“美国将继续和乌克兰站在一起”,“只要乌克兰需要”,“向俄传递明确信息”。

法国评论界认为,马克龙对俄和乌战的态度和语调较前相比已有明显改变,对俄立场趋于强硬,好像已离开外交轨道,成为战争领导人。或是认为外交道路已走不通了,或是通过对俄强硬语言抬高声望,因为法国正因退休制度改革而经历猛烈的社会风潮,借以转移视线。泽连斯基2月8日在接受法德媒体联合采访时说:“我认为他变了,真正的改变。是他提出向乌提供坦克,支持乌成为欧盟候选国。这是一个真正的信号。”有人说马克龙看到这些报道后心中稍有不快,觉得他的内心考虑并未得到真正的理解。

俄乌冲突后,法乌关系不断出现波折,相互间理解不够甚至产生误解。首先是马克龙呼吁与俄对话。2022年5月9日,马克龙在欧洲议会举行的记者会上说:“永远不要忘记,我们最终还是要建立和平,最终还是要在谈判桌上由乌克兰和俄罗斯解决。勿容否认,不论是俄方还是乌方,都不能排除在外,也不能羞辱任何一方。”乌克兰当即做了激烈反应。乌外长库列巴反驳说:“不能羞辱俄罗斯的呼吁恰巧羞辱了法国。”中东欧国家对马克龙提出激烈批评,但法国国内却表示理解,认为这一观点体现了法国各政治派别及基本舆论的共识。大多数法国人虽拥有反俄情绪,却又希望通过外交途径解决冲突。这与法国的历史相关联,即曾在本土发生过战争,深知战争的苦难,因此希望通过对话而不是通过武力解决冲突。

马克龙曾反复强调法国要在斡旋俄乌冲突中发挥独特作用,因而在对乌援助问题上持摇摆立场,故而在蝉联总统后访乌时受到冷遇。北约盟国对乌援助排名中,美国第一,英国紧随其后位居第二,德国第三,都是既提供武器又提供财援,法国至今提供了30套凯撒火炮系统和14亿欧元财援,远低于美英德三国。虽然后来乌也对法国表示感谢,但法国仍不能满足乌方有关提供更多武器甚至战斗机,而且速度要快的要求。乌方的要求与马克龙的务实外交政策发生冲突。法国是欧盟第一军事强国,自然招致不少批评。法国援乌力度较小的另一原因是与俄关系较为密切,不像美英那样与俄有仇恨心理。即使在冷战时期,法国对苏政策也与美英保持距离,故而得以在两个超级大国之间左右逢源。

2月8日,乌总统泽连斯基突然到访英国,法国并未设想邀请泽连斯基往访,因为不知道应该谈些什么。马克龙看到泽连斯基在英国议会讲话引发的新闻效应后,当即醒悟过来,紧急邀请泽连基斯于次日到爱丽舍宫会晤。马克龙说:“我深信应该优先提供有用的武器,而非仅是做出远期承诺。”马克龙表示要坚定支持乌直到胜利和恢复乌合法权利,法方将根据需要提供防御性武器,基本思想是使俄败乌胜,同时提议召开“最大范围的国际会议,以便实现和平”。专程来法的德国总理再次同意提供主战坦克,但不会提供战机。泽连斯基后乘法国专机到布鲁塞尔出席欧盟峰会,具有极大的象征意义。泽连斯基紧急访欧只有一个目的,即紧急提供武器。面对俄大规模强势进攻,乌拥有的时间已非常有限,要求援助远程火炮和战斗机,越快越好,越早越好。西方仍不愿跨过这一步,不愿提供战机,担心战争升级。但禁区一个个相继被打破。英国已同意今后三年内为乌培训战斗机飞行员,研究今后提供战斗机的可能性。英还同意与乌共建兵工厂,通过转让技术在乌生产北约制式的武器。虽然该协议尚未公开,但英国专家业已在乌实地考察建立兵工企业的可能性。英乌军事关系将更加密切。乌克兰驻法国大使宣称盟国将向乌提供321辆重型坦克,具体运抵时间有待协商。军事分析专家认为,与俄相比,乌在武器供应处于绝对劣势,重武器供应上更是如此。乌要弥补亏空需要时日。乌也可能在波兰等国设厂制造武器,就近运往前线,但也尚需时日。

2月14日,北约防长会议决定加快向乌提供武器,以满足防务需求。美国与其他北约盟国一样,援乌武器因数量过大导致库存枯竭,生产远不能满足消耗,在乌本土生产西方武器是美优先考量之一。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2月13日提请北约增加武器生产,以应对库存枯竭的局面。指称乌克兰消耗弹药的速度远超北约盟国的生产能力,亟需提升产能。北约国家的军工生产面临极大压力。大口径弹药的供应时限已从12个月延长至28个月。北约部长会议未就向乌援助主战坦克达成一致,德国应允的豹2主战坦克暂缓交付。乌方称西方犹豫不决导致更多人员伤亡,没有外界支援武器将无法结束战争。美国也没有想到会出现此种局面,因而乐见英国帮助乌组建兵工厂。既可把乌纳入西方防务体系,也可武器自给自足,极大地减少后勤负担。但美国不会把最先进的军工技术转移给乌,英国转让的技术主要是火炮、运兵车和装甲车之类。北约辩解说不能把此举看作是冲突升级,更多是为减少后勤负担。

2月16日,斯托尔滕贝格在受访时说,乌战使欧洲陷入二战以来最危险的危机,并促使北约进行苏联解体后最大规模的改革。“普京想要一个不一样的欧洲,一个使他可以掌控邻国、左右他国的欧洲。我们必须作好长远的打算,这或许会持续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年。”2月17日,斯托尔滕贝格在慕安会发言中说,俄乌冲突爆发已近一年,北约必须作好与俄罗斯长期对峙的准备。德国外长贝尔伯克有关“欧洲正与俄交战”的话虽在遭到批评后收回,但确系实情。

各种迹象表明,乌战长期化已成现实。美北约既不希望战争升级到失控状态,又希望继续消耗俄,但这实际已成为俄与美北约之间共同的消耗战。双方都在拼力挣扎的格局业已形成。北约承认武器生产不能满足战争需要,美紧急从以色列调运武器,颇能说明问题。“北溪2”海底管道被炸事件持续发酵,厌战情绪持续燃烧。面对目前的乌战局势,美北约都感到急火攻心,又深感力不从心。马克龙总统有言在先:西方承受不起乌战失败的代价,那将是西方整体的失败。“西方是在通过援助乌克兰救赎自身。”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过程中最重要的事件,还将持续多久以及以何种方式收场,仍是国际舆论关注的焦点。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欧洲中心主任)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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