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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龙:安卡拉要与大马士革对话旨在改善形象
发表时间:2022-04-20 18:46 来源:国际网
土耳其《Hurriyet报》引发的一场所谓“独家新闻”事件虽已告一段落,但安卡拉达到了同时向大马士革和华盛顿发出试探相关国际事态发展,以及传达安卡拉继续采取“零问题”的外交政策的目的。不过,至于安卡拉与大马士革和解的对话能否成功,取决于美国在叙利亚东部未来的存在,安卡拉解决他们之间有争议问题的能力,以及乌克兰危机后果可能带来的影响。

2022年4月4日,土耳其《Hurriyet报》援引土耳其政府消息人士的话说,他们计划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与叙利亚政府展开对话。4月6日,一家与叙利亚政府关系密切的报纸《Al-Watan》否认了这一消息,称这只不过是土耳其总统大选前的媒体宣传,目的是改善土耳其政权的形象。

有争议的老问题

阿联酋智库《未来高级研究中心》4月13日发表的署名文章指出,自2021年以来,土耳其的外交政策一直在进行转型,旨在改善安卡拉与地区邻国的关系。应该指出的是,正如后者先前所透露的那样,叙利亚和土耳其之间在情报层面进行了接触,俄罗斯支持的双方试图达成谅解,但尚未达成最终共识,双方之间最有争议的问题是:

1.安卡拉对叙利亚武装反对派的支持。自2011年叙利亚革命爆发以来,土耳其一直不承认叙利亚阿萨德政府,特别是在安卡拉宣布支持叙利亚北部的反政府武装之后,土耳其官员,包括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埃尔多安在过去几年各种场合的言论一直在赞扬叙利亚反政府武装。

叙利亚外交部长费萨尔·梅克达德(Faisal al-Meqdad)2月22日在莫斯科举行的瓦尔代论坛上表示,大马士革呼吁土耳其从叙利亚领土撤军,停止支持武装反对派并剥夺叙利亚人民的水资源问题。

2.安卡拉要求组成包容反对派的叙利亚政府。安卡拉此前为从叙利亚领土撤军设定了两个先决条件:第一个条件是,各方对新宪法的共识,保护叙利亚各阶层人民的权利,指的是武装反对派,以及建立一个所有群体都可以自由参与的选举制度,以及选举后组建合法政府。第二个条件是,叙利亚政府消灭在两国边界线上以土耳其领土为目标的恐怖组织,即与库尔德工人党关系密切的库尔德国防军民兵,这些民兵在土耳其被列为恐怖组织。

3.对阿达纳协议的不同立场。安卡拉要求修改阿达纳协议,如果其国家安全在叙利亚领土深处35公里处受到威胁,叙利亚方面无法具体控制库尔德工人党活动的话,安卡拉有权进行军事干预。该协议附件允许土耳其部队在叙利亚-土耳其边境有深入5公里处进行干预的权力。

土耳其的新要求

土耳其报纸《Hurriyet》刊登了安卡拉对大马士革新的要求,其中最重要的是两个要求:

1.减少或废除叙利亚东北部事实上的库尔德自治区,理由是维护叙利亚的统一。在这一问题上,安卡拉和大马士革之间的看法并不矛盾,主要问题是库尔德人事实上的独立与华盛顿通过部署在叙利亚东部的美军对他们的支持有关。为此,只有美国军队从那里撤出。土耳其和叙利亚在这一点上的理解基本一致。

2.叙利亚难民返回叙利亚。土耳其要求保证返回叙利亚的370万难民的安全,这意味着土耳其正在考虑将其中一些人实际送回叙利亚。这一点是土耳其政府在国内面临的最重要挑战之一,它正在寻求解决方案,特别是在2023年6月举行总统大选和议会选举之前,土耳其国内民众因叙利亚难民存在和廉价劳动力市场抢走了土耳其人的就业机会,造成经济局势的恶化。

自今年年初以来,土耳其反对党一直拿叙利亚难民问题制造舆论,试图以此破坏埃尔多安的声望,影响土耳其选民的立场。土耳其“共和人民党”领导人卡迈勒·奥格鲁2022年1月17日宣布,如果他的政党赢得即将到来的选举,他将把叙利亚人送回家。土耳其反对派不断要求将叙利亚人遣返家园,并限制他们在土耳其就业和做生意。

几种可能的意外

有迹象显示,埃尔多安政府在叙利亚问题上的强硬立场可能会出现以下意外的变化:

1.安卡拉的立场可能会后退。如前所述,土耳其要求叙利亚组成的新政府必须包括叙利亚反对派,并消灭库尔德人民保护部队(YPG)。但土耳其政府在谈到与此有关的对新宪法的共识问题时并没有提到这一点,更没有强调上述立场。分析人士认为,这表明安卡拉的立场可能会后退,至少会推迟这个有争议的问题。

2.对大马士革和华盛顿释放试探气球。叙利亚外交部否认了土耳其报纸《Hurriyet》独家报道的内容,这表明安卡拉想以此来试探大马士革对土耳其可能放弃先前一些要求的反应,也可能同时也是对华盛顿的试探气球,试图推动华盛顿减少对叙利亚库尔德人的支持,特别是因为安卡拉一直认为华盛顿将库尔德问题作为对其施压的一张牌。土耳其外外交部长恰武什奥卢称,从2022年3月下半月到4月初,土耳其无人机进行的空袭数量明显增加,目标是叙利亚民主力量和库尔德工人党的领导人和成员,同时土耳其密集的炮火和火箭弹也瞄准了一些控制区,如Ain Issa,M4国际路线沿线地区,以及哈萨卡北部乡村地区,土耳其打击活跃在叙利亚的“恐怖组织”的斗争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继续进行。土耳其所有这些举动试图向华盛顿施压,强调叙利亚民主力量和库尔德工人党是恐怖组织,对其国家安全构成根本威胁。

3.预判俄罗斯-乌克兰冲突的影响。安卡拉很清楚,美国在叙利亚东部的军事存在限制了其攻击库尔德国防军的能力。安卡拉预计华盛顿将采取行动减少其在中东的军事存在,并最终从叙利亚东部撤军,这与土耳其不断升级关注对乌克兰危机的兴趣有关。因此,土耳其的《Hurriyet》报纸泄密事件可以被视为试图让安卡拉与大马士革保持现有的沟通渠道,以确保叙利亚政府在美国撤军的情况下干预库尔德人控制的地区。

4.对冲阿拉伯对叙利亚开放的影响。安卡拉意识到,美国基于《凯撒法》对叙利亚经济封锁的政策,推动其做出政治让步,可能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放松。特别是随着许多阿拉伯国家在政治和经济上向大马士革开放的趋势,这一发展如果继续下去,将意味着美国的制裁可能在未来进一步缓解。3月5日,叙反对派“叙利亚全国联盟”呼吁国际社会支持其在联合国占有席位,取代大马士革政权。鉴于阿拉伯国家和中国对大马士革的开放态度,这种机会不会成功,难以引起共鸣。在这种情况下,安卡拉与大马士革建立关系的企图可能是土耳其的对冲,先前土耳其的政策是要推翻大马士革政权。

5.试图在以前的合作基础上再接再厉。一些土耳其媒体消息来源指出,自2022年初以来,在约旦的斡旋下,大马士革和安卡拉的安全官员举行了一次会议,并继续通过与埃尔多安关系密切的土耳其民族党领导人的关系,正式开放沟通渠道。2020年1月,叙利亚通讯社(SANA)还报道了自2011年以来国家安全局局长阿里·马穆鲁克(Ali Mamluk)与土耳其情报局局长哈坎·菲丹(Haqan Fidan)在俄罗斯首都莫斯科举行的首次会晤,其中大部分接触和讨论集中在安全和情报方面以及库尔德工人党在叙利亚的活动,以及叙利亚东北部的库尔德自治地区问题。

对话有点匆忙

总而言之,土耳其《Hurriyet报》引发的一场所谓“独家新闻”事件虽已告一段落,但安卡拉达到了同时向大马士革和华盛顿发出试探相关国际事态发展,以及传达安卡拉继续采取“零问题”的外交政策的目的。

阿联酋智库《未来高级研究中心》评论文章认为,土耳其希望的对话是一场“匆匆忙忙,一厢情愿的”对话。至于安卡拉与大马士革和解的对话能否成功,取决于美国在叙利亚东部未来的存在,安卡拉解决他们之间有争议问题的能力,以及乌克兰危机后果可能带来的影响。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研究员、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所智库理事、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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