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拜登上任后，先后参加今年2月举行的七国集团视频峰会、第57届慕尼黑安全视频会议、6月在英国举行的七国集团峰会、在布鲁塞尔举行的北约峰会和美欧峰会等。每到一个场合，拜登都会宣告“美国回来了”，誓言要修复跨大西洋同盟关系。一时间，“美国回来了”，成为拜登在欧洲演说的“标配”。

刚开始，对于“美国回来了”，欧洲盟国还是很受用。特朗普执政四年令欧洲盟国苦不堪言。特朗普大肆推行单边主义，退群毁约，将美国利益置于盟国利益之上；肆意挥舞经贸制裁大棒，对盟国加征钢铝关税；美欧在一系列重大国际和地区热点问题上龃龉不断，甚至公开怒怼，美欧关系跌落到历史最低点。现在，梦魇般的四年终于熬到头。因此，欧洲盟国欢迎“美国回来了”，声称“松了一口气”。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欧洲逐渐认识到拜登的话说得漂亮动听，但是做的和说的不一样。拜登上任都快9个月了，钢铝关税依然未见取消的踪影；美欧不但没有在新冠疫情防治问题上形成合作，反而各自为政，摩擦不断；拜登在全球变暖问题上说得头头是道，但却没有实际行动；拜登对修复美欧关系，虚多实少，没有实质性进展。慢慢地，欧洲对拜登的热情也渐渐地冷淡了。

美国阿富汗大溃败，彻底打破了欧洲盟国对拜登的幻想。虽然拜登和特朗普风格不同，但总体上两者没有实质的区别，都是“美国优先”，与特朗普一样，拜登也靠不住。

尽管盟国出钱出人，与美军并肩战斗，为阿富汗战争付出很多，但是有关撤军事宜，由华盛顿一手包办。拜登本人很少就此事与盟国沟通，认为此类事项应由负责后勤和运营事务的下级官员处理。等到喀布尔陷落48个小时之后，拜登才与盟国领导人交谈。欧洲盟国领导人对拜登不商量的态度感到愤怒。这种做法与特朗普没有不同。欧洲盟国普遍认为被美国抛弃了。

塔利班进入喀布尔后，美国及其盟国紧急组织各自公民从喀布尔机场撤离。由于依赖美军守卫喀布尔机场，不少欧洲国家从阿富汗的撤退行动，受制于美方所定8月31日前完成撤离的时间表，十分被动。而美国从自身利益出发，对于一切通融的要求，都予以拒绝，欧洲盟国倍感不满和无奈。美国只有在需要盟国实现其战略目标时才会关心盟国的想法，而当盟国有求美国时，美国总是不以为然。

美国溃败阿富汗的外溢效应之一，是引发欧洲盟国对爆发难民危机的担忧，而美国远隔重洋，高枕无忧。尽管美国和盟国声称会帮助部分阿富汗人撤离，但对象主要限于曾为这些西方国家效力的人，其他阿富汗人不太可能受到欢迎。欧盟官员在一次内政部长会议上表示，应当吸取2015年难民潮的教训，要在阿富汗难民可能动身前往欧洲前，采取措施把他们留在阿富汗的邻国。为此，欧盟正紧急研究制定统一的应对阿富汗难民的安排。

美国阿富汗狼狈败退，让许多欧洲盟国领导人醒悟，不论谁是白宫的主人，是共和党人，还是民主党人，欧洲都不能依靠美国来照顾自己的安全利益。自己的利益还得自己来照顾和保护。

日前，欧盟召开成员国国防部长会议研究阿富汗问题。会后军事委员会主席克劳迪奥·格拉齐亚诺和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何塞普·博雷利宣布，为避免依赖美国，欧盟有必要创建一支5000名士兵组成的快速反应部队，以便为未来危机做好准备。

博雷利在接受意大利媒体采访时说，“我们需要从这段经验中吸取教训……作为欧洲人，我们未能派遣6000名士兵在喀布尔机场周围，保护该地区的安全。美国做到了，而我们没有。”

今年5月，包括德国和法国在内的14个欧盟成员国建议组建快速反应部队。其实，早在1999年科索沃战争期间，欧盟就讨论于2007年组建了一支由1500名人员组成的联合战斗群系统。但是，由于欧盟各国政府对如何以及何时部署该部队存在分歧，特别是英国的反对，该部队一直就没有组建。现在英国已脱离欧盟，博雷利希望相关方案能在今年10月或11月成形。

博雷利设想能否实现，还需观察。然而，倡议本身就说明，“美国回来了”，但美欧同盟关系回不来。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高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