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以来，在美国发起的美中贸易战冲击下，世界经济明显减速，致使原本增长乏力的日本经济面临新的更大下行压力。据日本银行2019年9月份发布的全国企业短期经济观察说，代表大制造企业经营状况的业况判断指数已经连续3个季度出现恶化，创6年以来的最低水平。非制造业的大企业同指数也出现2个季度以来的首次恶化，经济明显出现减速趋势。但是企业为了提高竞争力，在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等领域的投资不得不持续增加，以备未来的经济恢复和企业将来的发展。据日本媒体报道，2019年度上半年（4-9月），日本出口比上年同期下降5.3%，是连续两个半年的出口下降。特别是日本企业对中国的出口下降幅度更大，高达9.1%。表明美国特朗普政府发动的美中贸易战，不仅导致世界经济减速，也使得日本企业的对外出口更加困难重重，经济的下行压力不断增大。所以，日本内阁府已经把年初预测的2019年度日本经济增长1.3%下调至0.6%，日本民间经济学家预测的2019年度经济平均增长为0.5%，有的学者预测值更低。经济学者们对明、后两年日本经济多不看好，认为增长率将在0.5%左右。

1、日本消费税尚需继续提高

日本政府宣布，自今年10月1日起，将目前8%的消费税提高到10%。据日本媒体报道，政府担心提高消费税会影响消费、促使经济持续下跌，所以今年10月份提高消费税，并未对食品、电器、日用品及电器产品等提高消费税税率，加之目前的石油价格仍处于较低水平等因素，这次提高消费税与2014年把消费税由5%提高至8%的时候相比较，这次提高消费税前后对消费的增减影响不是很明显。

日本官方一再宣传说，提供消费税的目的是，使日本到2025年实现国家、地方的基础财政收支（PB）实现盈余，即实现财政的健全化。然而，日本的大众媒体均评论说，按照目前的消费税税率水平，即使到2025年基础财政收支的赤字仍将占GDP的1.2%，也根本实现不了财政的健全化。

目前西方很多发达国家财政收支均呈现赤字状态，差别只是多和少的问题。所以，国际货币基金（IMF）很早就提出，包括医疗费在内的社会保障费用等加在一起，消费税税率应逐步提高至15%。而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测算，用提高消费税的措施来实现财政的健全化，即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未来必需将消费税税率提高至20-26%的水平，否则目标是难以实现的。日本经济同友会测算认为，为了将来基础财政收支实现盈余，日本的消费税税率需要提高至17%。这对未来日本经济增长的压力是非常明显的。

原因是随着人口的高龄化，社会保障费用也必需增加。日本的社会保障费的财源主要是社会保障资金与公务费加在一起的资金。按照法理，公务费与税金的不足部分即使财政有赤字也必须弥补，但是，实际上国家、地方的财政赤字的主要原因是社会保障费，财政不健全化，社会保障是不可能实现可持续的。

2、日本为增加出口千方百计阻止日元升值

今年以来，美国连续降低利率，但是日元对美元的汇率却一直保持较为平稳状态。目前的日元汇率水平虽然与去年末的110日元兑1美元相比，升值至108日元兑1美元略有上升。但是，如果按购买力平价的要求，应该90日元左右兑1美元较为合适。所以说，目前的日元汇率仍处于贬值水平状态。特别是在美国连续2次降低利率的情况之下，很多人均认为日元汇率会打破100日元兑1美元水平。

那么日元为何未实现持续升值呢？答案也很简单，即日本经济中的问题已经积重难返，如果日元生值、出口将进一步萎缩，对日本打击将更加沉重。所以，日本必需千方百计采取有力措施、阻止日元的升值。

早在30多年前，日本作为贸易立国的国家，如何保证出口的持续稳定增长极为重要。所以政府和经济学家们极为重视这方面的理论研究，其中日本银行的经济学家深尾光洋（现日本武藏野大学教授）提出了有名的被称为“深尾理论”，即认为，决定外汇汇率变化的主要是3个因素：即购买力平价、内外利率差及迄今累计的经常收支状况。如经常收支的顺差增加，使日本人的外汇资产积累增多，会产生外汇风险，风险主要表现在推动日元升值。按照“深尾理论”，必需把不准备将来转换日元的对外直接投资部分从累计的经常收支中扣除，即减少经常收支顺差。

这样再来观察2018年的日本国际收支，经常收支顺差19.2万亿日元（约合1757亿美元占名义GDP的3.5%）虽然金额仍然较大。但是，贸易收支却减少很多（顺差只是0.7万亿日元约合64亿美元）。如上所述的经常收支顺差用于海外直接投资获得的利益，即投资收益收支（21.1万亿日元约合1930亿美元）获得利益极为可观。因此说，目前日本已不是贸易立国，而是像曽经的大英帝国那样，是投资立国了。

而且，以前所称的投资收益收支，基本上是金融机构所从事的投资业务，而目前企业急剧增加的海外直接投资所获得收益，约占全部收益的一半。这是企业在海外子公司获得收益，转移在母公司的账面上的收益，连结决算反映出来的。然而，实际上资金大部分保留在当地，并未转换为日元，因而在外汇市场上并未成为推动日元升值的因素，也未遭到国外指责日元未升值的原因。

2018年日本对外直接投资达24.7万亿日元（约合2260亿美元），其中还追加了没有必要再投资的6.8万亿日元（约合662亿美元）。这些资金留在当地也是上述所说的导致投资获益的重要因素。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研究员，商务部经贸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