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认为，“持续不断的恐怖威胁、强权政治的重归以及国际秩序的衰退使国际战略环境变得越来越动荡和不确定。”“法国和欧洲面临频繁、多种多样和持续不断的威胁。”“法国军队将要面对更加激烈的冲突和装备精良的敌人。面对这样的威胁，法国必须坚持自主战略，同时通过建设更加强大的欧洲防务来建立欧盟的自主战略。”马克龙入主爱丽舍宫以来，特别是近两年来，法国不断加强国防与军队建设，积极推动欧洲防务联合，以维护法国的大国地位和法国的自主战略，加强欧盟的凝聚力，提升欧盟的国际影响力。

一、法国加强国防与军队建设

冷战结束后的20多年里，法国持续缩减军队规模和国防开支。然而，面对接连发生的恐怖袭击和越来越多的海外行动，法国日感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法国总统马克龙上台后采取一系列措施，加强国防与军队建设。

1.拟定新的军事纲领法。2018年7月，法国总统马龙签署《2019-2025年军事纲领法》。在国际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的双重打击下，法国经济衰退，公共开支骤减，《2014-2019年军事纲领法》在国防预算和部队规模上实行“双减”的政策，造成法军在执行境内反恐和海外任务时，经常应对乏力。2017年7月，因不满马克龙政府计划削减8.5亿欧元的国防预算，时任三军总参谋长皮埃尔·德·维利耶将军提出辞职。法军最高领导人辞职，在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历史上尚属首次。这迫使马克龙正视法国国防与军队建设面临的问题，承诺从2018年起增加国防预算，加速推进国防和军队的改革。《2019-2025年军事纲领法》，是马克龙政府国防改革的指导性文件，着眼重塑国防战略和重振防务力量，为未来七年法国国防和军队建设规划了蓝图。

2.建立太空军事司令部。2019年7月13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宣布，为确保太空力量的建设和发展，法国将于9月1日在空军内部成立太空军事司令部，集中分散在各军种的航天力量，替代隶属三军参谋部的“诸军种航天司令部”。空军将适时转变为“航空和航天军”。2019年7月25日法国武装部队部长帕尔利宣称，“今天，我们的盟国和敌国都在将太空军事化，我们必须采取措施，控制危机，这是法国独立、自主判断形势和在太空采取行动的所在”。值得注意的是，法武装部队部长帕尔利说，法国将采取“积极的防御措施”来保护卫星，其中包括使用纳米卫星和反卫星激光武器等。太空司令部将由220人组成，2025年全面运作，其规模会在后期逐步扩大。经费方面，在《2019-2025年军事纲领法》已计划拨款36亿欧元的基础上，再增加7亿欧元，以更新CSO观察卫星、Syracuse通信卫星，发射3颗Ceres电磁侦察卫星，将Graves太空侦察雷达现代化，研发纳米卫星、反卫星激光武器等。

3.增加国防预算。进入本世纪以来，特别是在国际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的沉重打击下，法国国防预算持续下降，国防预算占GDP的比重，从2007年的2.30%下降至2016年的1.79%。2018年止跌降回升，预算总额为342亿欧元，比2017年增加5%，占GDP1.82%。根据《2019-2025年军事纲领法》的安排，2019年至2025年法国国防预算总额为2948亿欧元，年均增长5%，其中2019年为359亿欧元。法国计划到2025年国防预算将占GDP的2%，达到北约的要求。

4.增加部队员额。冷战结束后，法国持续大规模压缩军队规模，总兵力从1996年的50.1万人，减少到2018年的26.9万人。为应对复杂多变的安全环境，按照《2019-2025年军事纲领法》，未来七年法国将逐年增加部队员额，计划2025年前增加6000个岗位，使法军的总兵力达27.5万人。重点增加情报侦察、网络部队，将分别增加1500人和1000人，网络部队将由目前的3000人增加到4000人。

5.强化核威慑力量。核威慑力量是法国国防和国家安全战略的根本，是法国维护国家安全和独立的有效保证。在未来七年里，法国将投入370亿欧元升级改造法国海空“两维一体”的核力量。计划用于发展核力量的预算，将从2019年的39亿欧元增加到2025年的60亿欧元。计划将更新机载ASMP/A型中程核导弹，研发新一代战略核潜艇和M51-3型潜射弹道导弹。

6.推进武器装备更新换代。根据《2019-2025年军事纲领法》，未来七年法将拨款1730亿欧元用于装备采购和维修。陆军将采购1700多辆装甲车，将用“狮身鹰首兽”型多用途轮式装甲车和“美洲豹”型装甲车分别替代VAB型轮式装车和AMX 10RC型装甲侦察车；海军将采购5艘护卫舰、9艘近海巡逻舰和4艘新型核动力攻击潜艇。2019年7月12日，马克龙总统已在瑟堡为新型核动力攻击潜艇“叙弗朗”号举行下水仪式；空军将采购15架A330 MRTT型空中加油机、28架“阵风”型战斗机和55架升级版“幻影”-2000D型战斗机。

7.积极研发未来型新一代武器。为适应未来战争的需要，法国正积极研发新式武器装备，主要有三大件：一是新型航母。计划2040年用新型航母替代现役的“戴高乐”号核动力航母，新航母仍将为核动力，战斗力将明显提高。二是第六代战斗机。2019年6月巴黎航展期间，法国、德国和西班牙三国国防部长签署合作框架协议，其中法国宣布到2025年将为这一项目注资25亿欧元。第六代战斗机计划2040年交付部队，届时将取代法国的“阵风”型战斗机和德国的“台风”型战斗机等。三是未来型坦克。2019年6月法国和德国国防部长签署了关于联合研制名为“地面主战系统”的下一代坦克和与其相匹配的名为“通用非直射火力系统”的新一代坦克炮的协议，计划本世纪30年代中期入役，以取代法国的“勒克莱尔”型坦克和德国的“豹-II”型坦克。

二、法国积极推动欧洲防务联合

马克龙当选法国总统后，雄心勃勃，率先提出重振欧洲防务联合，甚至于一战胜利100周年之际提出要建立“欧洲军队”的主张，以期通过加强防务联合，加强欧盟的凝聚力，提升欧盟的国际影响力。在法国的积极推动下，近两年来欧洲防务联合已取得一定进展。

1.建立“永久结构性合作”。2017年12月，法国、德国、意大利等25个欧盟成员国签署了防务领域的“永久结构性合作”机制，将在自愿的基础上共同发展防务能力、投资防务项目、定期增加国防预算、展开军事行动以及联合对外派遣军队。25个成员国同意将欧盟卫勤指挥、军事行动、海洋监视以及网络安全作为首批合作项目。欧盟委员会设立的总额55亿欧元的欧洲防务基金将为项目提供资金支持。

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说，“永久结构性合作”的启动，标志着欧盟国家向更加紧密的防务合作迈出了关键步伐。这是半个多世纪以来进展寥寥的欧洲防务建设取得的重要成果。

2018年3月，欧盟公布了涵盖军事培训、网络安全、后勤支持、救灾和战略指挥等方面的首批17个防务合作项目。被称为“军事申根区”的行动计划，向防务联合迈出了重要一步。2018年11月，欧盟又批准包括建立间谍学校、无人机系统、战术导弹系统、电子战在内的17个防务合作项目。此外，欧盟各国国防部长还决定扩大欧盟军事指挥中心，同时在德国柏林建立“欧洲危机预防中心”。

2.签署“欧洲干预倡议”。在法国总统马克龙的积极倡议下，2018年6月，法国、德国、比利时、英国、丹麦、荷兰、爱沙尼亚、西班牙和葡萄牙等9国在卢森堡签署了“欧洲干预倡议”意向书，将创建一支军事干预部队，以推动欧洲的防务联合。

“欧洲干预倡议”规定，签字国将“在面对可能威胁欧洲安全的情况时”进行联合行动。除了军事行动外，还有对其他情况的干预，包括自然灾害、危机干预和撤离侨民。法国希望，一支较少国家参与的军事力量能比28个成员国的欧盟和29个成员国的北约更加果断快速地应对突发事件。这支军事干预部队是一支完全独立于欧盟和北约的部队，为的是在遇到紧急情况时，减少掣肘，快速行动。

2018年11月，“欧洲干预倡议”国家在巴黎召开首次部长级工作会议，确定2018-2019年度军事合作的主要方针，将努力在战略预测、行动支持等领域加强政治和军事层面的合作，并鼓励开发共同的战略文化。芬兰在此次会议上签署这一倡议，成为该倡议的第10个签字国。

3.联合研制未来武器系统。为推动欧洲防务合作，2017年夏天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德国总理默克尔倡议法德联合研制未来武器系统。2018年6月，法德联合内阁会议签订署合作意向书。2019年6月法国和德国国防部长签署联合研制“地面主战系统”和“未来空战系统”的协议，德国正式放弃采购美国F-35型战斗机。按照协议，法国牵头研发“未来空战系统”，德国负责研发“地面主战系统”，并向其他欧洲持开放态度。2019年6月巴黎航展期间，法国、德国和西班牙三国国防部长签署“未来空战系统”即第六代战机合作框架协议。6月26日，德国和荷兰在布鲁塞尔签署协议，计划建立首个联合军事互联网“战术优势网络”，并将此网定位为欧盟防务一体化的基础。2019年7月，法国宣布建立太空军事司令部时，亦表示将与德国共同研发新一代卫星。除此之外，法国、德国、西班牙和意大利还将联合研制MALE型号无人机，法国和德国合作研制MAST-F型导弹等。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研究员、前驻外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