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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 邃:特朗普上台后俄美关系将复如何
发表时间:2016-12-29 17:23 来源:国际网
特朗普上台后美俄之间可能在多个领域展开不同程度的合作,但鉴于俄美之间结构性矛盾根深蒂固,两国关系改善是有限度的。未来特朗普试图诱惑俄罗斯一起对付中国,但对此普京心中有数,不会为其所用。而且俄奉行的与中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方针无论如何不取决于美国政府轮替。俄与美国关系好也好,坏也好,但中国方向对俄来讲有其自身价值,极为重要。对于我国来说,关键是一方面要自身发展强大,另一方面是外交战略运用得当。我国在始终不渝地力求与美国构建新型大国关系的同时,将与俄罗斯更紧密协作,根据时局变化,寻找更多、更灵活的利益契合点,共同应对全球化的挑战。

特朗普竞选总统过程中和当选总统之后,与俄罗斯总统普京相互美言,都表示了改善关系的意愿。看来特朗普调整对俄罗斯的政策势在必行,美俄关系无疑会发生某种变化,问题是将在哪些领域发生变化,变化的进度和限度及其对华影响又将如何。

一、特朗普与普京如何彼此示好?

美国总统大选期间,普京与特朗普出于各自的需要,彼此都说了不少恭维话。

2015年12月17日,普京在其年度记者招待会上赞扬特朗普是“一个聪明有天赋的人”,而且是“总统大选中绝对的领袖”。特朗普立即表示,能够被普京赞美令他感到“无上的荣幸”。

2016年4月28日特朗普在福克斯新闻频道告诉主持人,“我认为他(俄罗斯总统普京)说了一些非常友好的话。他叫我‘天才’。他说特朗普是一个天才。”(注:普京原用词талантливый翻译成中文是“才华横溢”,含有“天才”的意味,但俄文“天才”另有一词。)

9月在加利福尼亚州共和党党内竞选人辩论期间,特朗普说,普京“完全不喜欢奥巴马,也完全不尊重奥巴马总统。我相信,奥巴马也不太喜欢普京。我会和他(普京)谈谈,会和他和睦相处”。他还称赞普京“对自己的国家有巨大的掌控能力……他在俄罗斯有高达82%的支持率。”

9月7日,特朗普在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主办的军事论坛向老兵演讲时再次称赞普京。他说:“虽然美国和俄罗斯政治体制不同,我并不赞同俄罗斯的体制,但是普京当总统的能力比奥巴马强多了。”“我想我会和普京以及俄罗斯都建立起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关系。”

特朗普还曾在他的竞选团队一份声明中说:“普京总统在俄罗斯国内外广受尊重,能得到他如此好意的赞美是无尚的荣幸……我一直感到俄罗斯和美国能够在击败恐怖主义和维护世界和平方面很好地合作,诸如贸易和其他相互尊重带来的利益则更不在话下。”

当时国外媒体纷纷评论这些话。英国《卫报》称两个男人之间的“兄弟情”再次加深。德国媒体《明镜周刊》称特朗普再一次强调了他和俄罗斯的“亲密关系”。有的媒体说,特朗普从普京身上看到了强势和愤世嫉俗,并且希望可以模仿到这一点。而普京则从特朗普身上看到了软弱和冷漠,头脑不清楚,所以希望能够抓住机会利用他。

特朗普于11月8日晚胜选后仅几个小时,普京便发了贺电。说“我们准备修复俄美关系”,期待进行“建设性对话”。接着两人通话,据说交谈了两个小时之久。克里姆林宫当天发布声明,说普京和特朗普约定今后保持电话联系,并考虑进行会面。英国《卫报》称,普京开启缓和对美关系的新时代。

特朗普组阁过程中,又表现出对俄罗斯的善意。他提名任命普京的“挚友”、埃克森美孚首席执行官雷克斯·蒂勒森出任新政府国务卿。这一题名被认为是决定或是释放缓和美俄关系的信号。

12月23日特朗普公布了普京12月15日发给他的圣诞节与新年贺信,表示期待特朗普上任后,俄美两国能以建设性、务实的方式,采取切实步骤重塑各个领域的双边合作,并将两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合作提升到新的水平。特朗普表示,普京的想法是正确的,并称自己期待双方能将这些想法付诸行动,不必走上其他道路。

几乎同时,据美国媒体报道,特朗普将俄罗斯从“重点防卫”中除名,已经不被认为是美国的“首要威胁”。

相应地,俄罗斯官方代言人先后谨慎地表达了留有余地的想法。例如11月18日俄罗斯外交部官方发言人玛莉娅˙扎哈罗娃接受电视台采访时表示,“如果美国将组建新的总统团队,制定相关政策,宣布将同俄罗斯合作,那么我们也准备发展与其合作。”她认为,俄美之间的合作开展既不轻松,也不简单,双方仍然存在很大分歧。同时指出,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是否存在分歧,而在于双方是否有意克服这些分歧,找到合作的领域。

俄总统新闻发言人佩斯科夫12月14日称:“现在对未来做任何预测都根本不合逻辑,更不要说沉湎于幻想、认为一切一下子就会变好了。”12月21日他又说,俄方希望特朗普政府帮助改善“冻结”的俄美紧张关系,但不指望立即取得突破。

当下普京被指干预美国总统选举的风波进一步升级。美方高官直指普京监督他的情报机构对美国总统选举展开黑客攻击,并将目标原为贬低美国民主的袭击活动,转变为帮助共和党人特朗普赢得选举胜利的针对性袭击。美国总统奥巴马12月16日严正表明,美国将就此对俄罗斯采取报复性行动。克里姆林宫发言人指责这是“一派胡言”。----看来这只能是奥巴马下台之前的一支插曲。

二、二十多年来俄美在哪些领域合作过较量过?

从这方面作一概要回顾,也许有助于判断特朗普上台后美俄关系的可能走势。

二十多年来,俄美双方既有合作,更有较量,在较量中合作,在合作中较量,合作甚至为了进一步较量。主要表现在以下领域:

其一,削减和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1991年7月美国和苏联于签署《削减和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又称第一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条约规定,双方把各自拥有的核弹头削减至不超过6000枚,运载工具减至不超过1600件。该条约于1994年12月正式生效,有效期15年,于2009年12月5日到期。1993年1月,美国和俄罗斯签署了第二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规定美俄拥有进攻性战略武器上的核弹头总数分别削减至3500枚和3000枚。在2001年底销毁计划完成时,美俄双方已拆除了当时存在战略核武器的约80%。但之后美俄关系急剧恶化,两国迟迟未交换条约的批准文件。2002年6月13日,美国正式退出反导条约,俄随即宣布不再接受第二阶段条约的约束。

2009年7月6日,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与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克里姆林宫举行会谈,双方签署了关于进一步削减进攻性战略武器的框架文件:“俄美双方打算将各自国家的核弹头削减一半,保留1500~1675枚,将各自核弹头的运载工具削减至500~1100件”。文件还说,“近期将签署新的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协议,以替代现行的条约”。但此后并没有签署新协议而被搁置下来。

此外,1993年1月13日包括美俄在内130个国家的代表签署了《禁止化学武器公约》。

其二,反恐。2001年发生“9·11”事件后,双方有过反恐合作。俄罗斯甚至同意美国在中亚的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设立空军基地。当前在叙利亚打击“伊斯兰国”,双方虽各怀打算,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合作。

其三,解决伊朗核问题和处理朝鲜核问题。2015年7月14日伊朗核问题六国(美国、英国、法国、俄罗斯、中国和德国)与伊朗达成全面解决伊朗核问题的历史性协议,为解决延续了12年的伊朗核问题达成了政治共识。10月18日,伊朗核问题协议《共同全面行动计划》生效,美欧开始解除相关对伊制裁。

在朝鲜核问题六方会谈中,美俄分歧严重,但也还有合作之处。包括俄美在内的联合国五个常任理事国曾多次一致谴责朝核试验。

其四,解决叙利亚化学武器问题。2013年9月普京建议叙利亚政府交出化学武器,在国际监督下逐步销毁,并加入《禁止化学武器公约》。普京出招,迫使美国接受,从而避免了美国发动的一场战争。

其五,气候变化方面。2015年11月30日至12月12日举行联合国气候变化巴黎大会,达成历史性协定。

二十多年来双方的较量,主要是围绕北约东扩以及美国采取的与北约东扩相关的举措。其中包括:北约将原苏联势力范围的中东欧国家席卷而去;1999年3月发动科索沃战争,瓦解南斯拉夫;2004年前后美国在中亚大搞“颜色革命”,离间这些国家与俄罗斯的关系;美国竭力把格鲁吉亚、乌克兰拉进北约,乃至2014年制造乌克兰危机;随后北约在东欧增兵以及频频举行示威性军事演习。俄罗斯则以牙还牙,在西线部署重兵和“伊斯坎德尔”等新型导弹系统。

乌克兰危机后美国伙同西欧大国对俄罗斯进行旷日持久的经济制裁。其实这与北约东扩相关。

美国在东欧部署反导系统,也属于北约东扩的范畴。2007年开始在波兰和捷克部署反导系统。至2016年5月12日,美国设在罗马尼亚南部德韦塞卢空军基地的反导系统宣布正式启动,并随时准备与北约在欧洲的反导系统接轨。5月13日美国部署在波兰北部城市伦济科沃的陆基“宙斯盾”反导系统的基础建设开始开工。美方称该系统是为应对来自伊朗的威胁,俄罗斯称这将严重危害俄战略安全。

值得注意的是,俄美领导人也曾表达过彼此合作的意愿,某些高调并不亚于当今与特朗普的对话论。例如2001年11月,普京首次访问美国,与布什发表两国“新关系”联合声明。称俄美“已经克服了冷战的残余,任何一方都不把另一方视为敌人或威胁的来源”;提出要“建立保障俄美双方安全以及国际安全的新战略框架”。2002年5月,布什首次对俄罗斯进行正式访问,与普京发表“新型战略关系”联合声明,称两国“走上了21世纪新关系的道路,忠于在友好、合作、共同价值、信任、公开性和可预见性的基础上发展相互关系的原则”。布什还说美俄将进入关系友好的新时代。普京也说,美国已不再是俄罗斯的敌人,俄美关系将进入一个新纪元。

三、特朗普就职后俄美关系可能出现怎样的态势?

美国有的媒体分析了特朗普为何要与俄罗斯交好。例如美国《大西洋》网站12月12日署名文章认为,特朗普对俄罗斯采取比较温和的立场,也许他这样做的出发点是经济利益,也许他只是喜欢威权主义的铁腕人物。俄罗斯当局固然热切期盼通过与美国交好改善自己的国际处境,但仍持谨慎态度。俄外长拉夫罗夫甚至公开说:“尽管特朗普当选总统,但短期内美国的外交政策与以往相比将差别不大,其实质依然是大力反俄。”俄罗斯副外长里亚布可夫说,俄罗斯当局并不了解特朗普的政策计划,特朗普的竞选承诺和他上任后可能实施的政策之间存在差别。

俄罗斯专家们的一些观点可资参考。他们较普遍认为,特朗普依托的是共和党统治精英中最保守的派系,那里“俄罗斯的朋友”屈指可数。务实地看,俄美不可能建立任何联盟、战略伙伴关系,甚至不可能有明显一致的目标和任务。俄美之间缩小或规避在国家利益定义上的理念冲突并不意味着两国一定会走近,它们彼此的战略互疑不可能马上消除,重大核心利益也存在分歧。

特朗普竞选时曾表示要“改造”美国最重要的国际关系。对此,奥巴马表示,遣返数百万非法移民、撕毁与北约和日本的共同防御条约、退出伊朗核问题协议和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的《巴黎协定》,这些事没有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那么容易。

看来,特朗普上台后美俄之间可能在以下领域展开不同程度的合作,但依然会有周折:

其一,在叙利亚和各地反恐方面协调合作步骤。11月16日《华盛顿邮报》援引五角大楼和国务院消息人士的话报道称,美国当选总统在明年1月的就职典礼后,可能恢复与俄罗斯在今年9月达成的联合空袭叙利亚境内恐怖分子及设立联合执行中心的协议。一位俄罗斯专家认为,对特朗普来说,战胜“伊斯兰国”要比推翻叙利亚巴沙尔政权重要得多。这与莫斯科所提出的问题解决思路不谋而合。既然如此,俄美不妨携手专注对付“伊斯兰国”,并在巴沙尔去留问题上寻求折中立场。

其二,美国部分解除对俄经济制裁,但要受西欧大国制约。哈佛大学教授、国家管理教研室主任蒂莫西˙科尔顿向“卫星”新闻通讯社表示,特朗普正式就任总统后,美国和欧盟2014年因乌克兰东部军事冲突对俄经济多个领域实施的制裁可能被部分解除。但鉴于欧洲和美洲一同发起了相关制裁,这将是复杂的过程。自那时以后欧洲发生了变化,这些变化可能迫使欧盟国家重审自己的立场。明年3月,特朗普新政府将就是否延长对俄制裁一事作出决定,但俄专家认为对俄制裁不可能很快取消。俄外交学院教授博利沙科夫说,美国的全球战略与究竟谁入主白宫无关,不管是希拉里还是特朗普。

其三,恢复原先北约-俄罗斯理事会关系,双方可能在该组织框架内就如何修正欧洲安全进行对话。俄罗斯总统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表示,特朗普可以通过说服北约减缓扩张步伐或是从俄边界附近撤军,来提升华盛顿与莫斯科之间的信任氛围。他随后又表示,俄罗斯不指望即将上台的美国政府会迅速放弃扩大北约,俄罗斯与美国的几乎所有交流都中断。俄普列汉诺夫经济大学政治学和社会学系副教授佩连吉耶夫说,北约的积极性会稍稍冻结,其攻击性也会随之下滑。但在今年的总统竞选中,特朗普曾多次质疑美国对北约的安全承诺,称北约盟国只有在“对美国履行义务”后才能期待在遇到外来攻击时获得美国的军事援助。当然这不足以说明特朗普将撤销北约的军事部署。2016年7月,北约华沙峰会决定加大北约在中东欧地区的存在,在波兰、立陶宛、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共部署4个营的部队,由美国、德国、英国和加拿大分别承担领导责任。驻军计划将于2017年开始实施。美国驻欧洲陆军司令本·霍奇斯12月14日说,北约和美国将兑现以上承诺,确保北约东部安全。

其四,美国可能低调处理在东欧部署反导系统,但不可能立即取消已建设施。

其五,逐渐恢复2009年中断的削减和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谈判。

其六,乌克兰可能被进一步边缘化。有的美国官方人士认为,乌克兰危机将在美国的国际议事日程上退居其次,基辅当局将不得不完全履行明斯克协议并在顿巴斯推行和平政策。看来,特朗普即使要拿克里米亚问题与俄在叙利亚问题上做交易,也不可能在克里米亚问题上公然支持普京,充其量对其减少正面过度刺激。

总之,鉴于俄美之间结构性矛盾根深蒂固,两国关系的改善是有限度的,起起伏伏是不可避免的。

四、俄美关系变化会对我国产生什么影响?

12月13日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网站的文章称,“特朗普已经改变了美国对中国和俄罗斯这两个对美国实力构成最大挑战的国家的外交政策”。基于这种看法,不少媒体总是强调特朗普要“联俄抗中”。笔者的看法是:

其一,特朗普的口号是使得美国再度强大起来,发出信号要启动一个让国家经济增长、重焕活力的项目,要挖掘出人们的创意和才能,让经济增长率提升一倍,并成为全球最强劲的经济体。既如此,他不可能把精力与资源都用于与俄罗斯格斗,与中国格斗。他看重中国、担心中国、继而生压制中国快速崛起之心,试图诱惑俄罗斯一起对付中国。对此普京心中有数,不会为其所用。普京固然要拉住特朗普以图改善自身的国际处境,更要保持与中国的高度战略协作关系给美国以压力。普京12月15日访问日本出发之前对日本媒体大谈与中国友好,赞扬俄中两国政治互信程度非常高。这既是正告日本别想离间俄中关系,实际上也是说给美国听的。

其二,俄罗斯在力图振兴途中长期受到美欧的遏制,乌克兰危机之后尤甚;而与中国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则是对它的最有力支持。在当今特定历史条件下,俄罗斯不可能因小失大,以牺牲中国作为换取与美国改善关系的筹码。俄罗斯专家较普遍认为,特朗普上台为俄美缓和关系提供了新机会,可能极力把俄纳入遏制中国轨道,但俄不会与美联手,俄不会改变所奉行的与中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方针。

其三,有人说,有迹象表明未来会出现一个对抗北京的莫斯科-华盛顿轴心,认为这与尼克松和基辛格在1971年确定的战略正好相反。无论从历史演变看,还是从战略高度看,此说论据不足。如有的俄罗斯专家所说,俄奉行的与中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方针无论如何不取决于美国政府轮替。俄与美国关系好也好,坏也好,但中国方向对俄来讲有其自身价值,极为重要。

其四,虽然特朗普跃跃欲试挑战中国,但他并没有实际表明他希望用什么样的政策框架来取代美国长期遵循的外交政策原则。即使从美国自身的利益考虑,“一中原则”也不是他可以任意玩忽的。他在台湾问题上言行出轨,经我回击,不得不有所收敛。12月12日法国国际关系与战略研究所网站文章讲得在理:“有些人说,对美国最大的挑战是中国而不是俄罗斯。不过,华盛顿的机制也许不会让特朗普随心所欲。”

其五,对于我国来说,关键是一方面要自身发展强大,另一方面是外交战略运用得当。我国在始终不渝地力求与美国构建新型大国关系的同时,将与俄罗斯更紧密协作,根据时局变化,寻找更多、更灵活的利益契合点,共同应对全球化的挑战。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高级研究员、国际自然和社会科学院院士)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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