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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辛:中国对朝核也可搞“并进路线”
发表时间:2016-06-06 17:54 来源:国际网
无偿援助一个被联合国制裁的国家,导致国际制裁失败,使得朝鲜客观上能以有核国家身份立于世界,现阶段我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和各种后果。因此,考虑到当前中国在东部面临的外部环境,中国可以用党际外交的形式继续和朝鲜打交道,但内容只能有一个,或者以此为主,即:半岛无核化,同时继续落实安理会对朝鲜的制裁。也就是说,中国也像朝鲜搞经济建设和发展核武器“并进路线”一样,在朝核问题上,搞安理会框架下的制裁和双边外交的“并进路线”,其中后者为务虚功能,对中国外交也很重要,而且可以非常主动。在双边关系中,中国应该建立一种“熔断机制”,设立熔断点,一到损害中国国家利益的点就单边惩罚。

在安理会制裁朝鲜的决议执行将满三个月的时候,中国这个“唇齿相依的邻邦”派代表团来了。

除了中国官方公布的信息外,韩国媒体透露了更多的信息。韩国《中央日报》引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北京高层消息人士:“朝鲜劳动党代表团请求中国提供100万吨粮食援助,中国方面表示可以为朝鲜提供50万吨以下援助,双方正围绕援助规模进行工作接触。”

韩联社则根据5月31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主持例行记者会的谈话推断:中朝可能在“讨论金正恩访华”。华春莹在被问及中朝是否会讨论金正恩访华问题时表示:“我认为双方会讨论包括高级别交流在内的所有问题。”

而日本媒体人士更是根据他们的消息来源推断:“金正恩应该是在7月访华。”

凡事皆有因

理解联合国全面制裁朝鲜背景下中、朝之间的这次互动,可以从李洙庸访问中国当日发生的一件事看出端倪。

5月31日中午,北京,一位访问中国的韩国外交权威人士在谈及中国高度关切的韩国引进“萨德”防御系统一事时告诉笔者:“萨德”是因为朝核问题引起的,请大家理解朴总统的处境,韩国在“萨德”问题上,也会找一个解除中国安全关切的办法,它不应该对两国关系大局构成影响。而在场的另一位韩国外交权威人士补充说:对于朝核问题,中韩两国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朝核对韩国,是生死存亡的问题。这毋庸置疑地证明:韩美将可以大纵深监控中国领土的“萨德”导弹防御系统引入韩国,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除此之外,在美国支持下南海局势持续紧张,而且一时看不到缓和迹象。而大陆对面的台湾的局势,同样不明朗。

该权威人士透露,在这样的背景下,“他们(朝鲜)主动提出要来北京向中共中央通报劳动党七大情况”,于是,中国同意他们来了。

再看新华社就习近平会见李洙庸向外公开发表的报道,也很能说明问题。新华社说:“习近平欢迎朝鲜劳动党派团来华通报七大情况。习近平说,这体现了中朝两党就重大问题进行战略沟通的传统,表明金正恩委员长、朝鲜劳动党中央对两党两国关系的重视。”这里向世界发布的重要信息关键词是:“战略沟通”、“传统”、“重视”。就是说:朝鲜很重视中国,中朝两党之间有“战略沟通的传统”。

新华社还说:“习近平强调中方高度重视中朝友好合作关系,愿同朝方共同努力,维护好、巩固好、发展好中朝关系。习近平表示,中方在半岛问题上的立场是一贯的、明确的。希望有关各方保持冷静克制,加强沟通对话,维护地区和平稳定。”这部分的关键词是:“高度重视”、“共同努力”、“一贯的”、“明确的”,向世界发布的信息是:我也很重视中朝关系,但无核化我还是要坚持。

在涉及朝鲜的报道内容方面,新华社说:“金正恩在口信中表示朝方希望与中方共同努力,加强和发展朝中传统友好关系,维护朝鲜半岛及东北亚地区和平稳定。”此处的关键词是:“希望”、“加强和发展”、“维护”。这包含的信息是:朝鲜在求中国,而朝鲜提出的“维护朝鲜半岛及东北亚地区和平稳定”,理应包括了朝核的内容。

对中朝之间的上述互动,一位韩国外交权威人士向笔者表示:“对我们来说,这是错误的信号。”他无奈地开玩笑说:“让我们为朝核祝福吧!”

这位人士的评论恰恰证明:中朝之间的这次互动,有作用。

事实上本次朝核危机发生以来,韩国在压中国制裁朝鲜问题上表现得十分强势,主要手段是,一再以“萨德”作为压力工具,迫使中国制裁朝鲜。而实际上,参与联合国框架下的制裁,显然是中国针对此次朝核危机的预案之一,因此韩国的做法,当然是令人不愉快的。而且,在中国坚决执行联合国的制裁决议后,韩国驻沈阳总领事馆又发出公告,公开将东北地区几十家同时从事南北朝鲜旅游业务的中国旅行社吊销从事韩国旅游的资质,这被中国业内认为是“韩国单方面对中国进行经济制裁”。而现在,韩国开始着急了。

中朝此次互动的逻辑,就在上述方面。

李洙庸访华想搞“默认外交”

但是,事情又不是那样简单。就在李洙庸的朝鲜代表团于5月31日出发来北京的当天上午,朝鲜又进行了一次导弹发射试验;不仅如此,朝鲜中央电视台还首次播放了4月朝鲜试验潜射导弹的画面。

而且在朝鲜中央通讯社的报道中,李洙庸无论是在和宋涛还是和习近平的会谈中,都表示朝鲜发展经济和核武器“并进路线”是不可改变的。为此,中央党校教授张琏瑰将朝鲜此次来访命名为“原则外交”,即:公开以“并进路线”示人,毫不让步,以强势夺人。既如此,在中国现行对朝核政策下,朝鲜这张牌的作用有多大呢?韩国《中央日报》记者通过李洙庸和习近平会晤时,李洙庸进、出会晤场所的时间观察,推断出李洙庸和习近平的会晤时间在20分钟左右,考虑到翻译的时间,认为实际上会谈时间很有限,不大可能深度交流。还有韩国媒体认为,李洙庸此次访华是“破坏制裁”外交。这些无疑都具有参考价值。

但是,李洙庸此访的另一个目的,恐怕应该被叫做“默认外交”,即:首先公开、强势地以“并进路线”示人,在此基础上和你打交道,而你若和我打交道,那么在安理会制裁的背景下,你就是默认我是有核国家了,这才是李洙庸此访最可怕的地方。因此,如果韩国媒体报道的中国承诺援助朝鲜“五十万吨以下的粮食”一事属实,则在一定程度上会被认为中国已经默认朝鲜为有核国家了。因为,虽然根据安理会制裁朝核决议,事关朝鲜民生的产品(例如粮食)可以不禁运,但粮食贸易和无偿援助是两回事。朝鲜也许会据此向各方面说:“看,我有核武器又怎么样?中国还是照样给我无偿援助了,连中国都默认我为有核国家了,你们还坚持什么?”以此打破国际反朝核统一战线。无独有偶的是,不久前清华大学也有学者撰文,建议中国默认朝鲜为有核国家。

不仅如此,在中国的体制内,一直有一批官员和学者或出于认知、或出于部门利益,利用一切机会宣扬朝鲜是中国平衡美国在东北亚影响力的战略资产的观点,实际上在影响着上层决策。可是这种观点恰恰忽略了一个外交常识:你能控制、听你的话,才是资产;否则,在对方拥核的背景下,就是绝对的负资产。无偿援助一个被联合国制裁的国家,导致国际制裁失败,使得朝鲜客观上能以有核国家身份立于世界,现阶段我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和各种后果。

因此,考虑到当前中国在东部面临的外部环境,中国可以用党际外交的形式继续和朝鲜打交道,但内容只能有一个,或者以此为主,即:半岛无核化,同时继续落实安理会对朝鲜的制裁。也就是说,中国也像朝鲜搞经济建设和发展核武器“并进路线”一样,在朝核问题上,搞安理会框架下的制裁和双边外交的“并进路线”,其中后者为务虚功能,对中国外交也很重要,而且可以非常主动。在双边关系中,中国应该建立一种“熔断机制”,设立熔断点,一到损害中国国家利益的点就单边惩罚。

有国内权威人士预测,在未来双边关系中,朝鲜会有这两种做法:其一,朝方做点让步,例如承诺一段时间内不搞核试验,或者参加六方会谈框架下的四方或者三方会谈,中方也给予一定支持;二是朝鲜毫不让步,中朝双方各说各话。

即便结局是后者,也有意义,因为只要坚持制裁,时间不在朝鲜一边,时间愈往后,双边外交工作越好做。事实上中国制裁朝鲜仅三个月李洙庸就访华,说明制裁已有效果。韩国外交权威人士也向笔者透露,最近朝鲜国内物价在上涨。

(作者为中国亚非发展交流协会理事,文章转自FT中文网)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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