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中央银行，即日本银行简称“日银”实施的负利率政策，到今年6月已经过去整4个月了。目前人们在评估日银的负利率政策对日本经济影响以及实施负利率政策的原因。

多数人评论说，日银实施负利率政策的4个月来，企业的实际投资、私人消费的增加效果尚未显现；对能否刺激日本经济恢复、摆脱困扰多年的通缩影响也多持怀疑态度；而负利率政策对日本金融市场的冲击、民间商业银行的收益恶化等产生的副作用明显增加，并认为对日本社会、人民的日常生活产生的冲击之大已超过日本政府和日银的预测。

5月16日，日本公布的5大城市银行集团2016年3月份（第一季度）的最终收益报告显示，比上个季度下降了5%。表明受负利率影响，银行的融资、资金的运营均难以盈利。养老基金运营也遇到诸多困难，而且存款利率将继续下调。日本社会对日银实施的负利率政策产生的副作用批评之声不绝于耳。有的甚至公开指责日银负利率政策是对形势的误判，需追究日本政府和日银的责任。

一是对欧美等海外因素的误判致使日元升值、股价下跌。

近几年，日银按照“安倍经济学”之意，在金融方面一直采取量化宽松政策。日银从城市银行等机构大量收购国债等将资金流入城市银行等，期待这些资金通过城市再流入企业增加设备投资、流入家庭扩大私人消费。也导致外汇市场上日元持续贬值，日元对美元曾跌至1美元兑120日元以上。而现实情况却是这些城市银行等的资金不仅未流入企业和家庭，却要存入日本银行。这便是日银实施负利率、使资金贷给企业和家庭的原因。但是，自日本银行实施负利率政策之后，日元对美元汇率转而急剧升值，到今年5月初曾一度升至1美元兑105日元的高位，日经平均股价指数一举下跌600点，由1万8000点下跌至1万6000点，而且有进一步下跌之势。日元的持续升值致使在海外经营的日本企业收益持续恶化。

原因出在日银对于欧美等海外形势的误判，因世界经济减速、石油等原材料价格持续下跌等因素，美联储（FRB）不得不放慢提高利率步伐。特别是4月29日美国政府发表报告强调，日本的负利率政策，将诱导日元贬值，而把日本作为监视对象。对美国采取的强硬态度，日本央行未曾料到。因此，不得不宣布维持金融政策现状，不再追加量化宽松政策，这是导致日元升值、股价下跌的直接因素。

二是对金融形势的误判使人失去对日银信赖。

几年来，日本在金融市场上持续采取量化宽松政策。所以今年以来随着金融市场变化，普遍认为日银将进一步加大金融市场的宽松力度，促进日元贬值、股价上涨。日银实施负利率政策，目的也是促进股市繁荣、金融市场发展，投资交易活跃。日银总裁黑田东彦曾说“日银会采取一切必要宽松措施”，市场和民众均期待黑田总裁强力干预市场。但是，今年4月末日央行却未采取如何宽松政策，致使市场受到巨大冲击。联系到黑田东彦也曾一年内4次宣布延期实现物价上涨的目标看，日央行是不可信赖的，负利率政策也难以维继。

三是日银误判负利率政策会得到金融机构积极合作。

日银认为，实施负利率政策后日元将贬值、股价也会上涨。但是民间银却指出，负利率脱离金融市场实际。长期以来日本一直采取低利率政策，致使金融机构用套利等方式也难以获利。目前形势下采取负利率政策，不仅企业不会增加投资、私人消费也难以增长。

特别是今年1月29日，日本央行决定对部分金融机构的负0.1%利率政策后，很多金融机构尚未做好准备，造成诸多银行机构现场出现大混乱。多数金融机构尚未安装负利率软件系统，不得不进行手工操作，引起金融机构对央行的不满。而央行总裁黑田东彦却说，“金融政策不是为金融机关制定的”。但是收取负利率，考虑到银行的收益恶化吗？表明日央行与金融机关合作关系已出现明显恶化。

四是对日本市场形势的误判造成通货膨胀的恐惧。

今年3月份，日银进行的生活意识问卷调查已经显示，65%的人认为目前的利率水平“过低”，这比3个月前的调查增加了13个百分点。所以，一般多认为，即使不实施负利率政策，存款利息也将下降，未来养老金、保险金的还本付息将缩水。日本的经济专家分析说，日本的高龄人口（约3400万）所占比例高，这一人群的动向可直接左右日本政治、经济的走向。高龄人口愿把钱（平均家庭存款约2500万日元）存在银行获得利息，虽然银行也降低贷款利率，但是让更多人感到心理不安，负利率的心理作用是使人有种“不知何时物价上涨”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心理将直接影响消费，不利于经济回升。

原预测的物价上涨率比实施负利率之前低0.5个百分点，也比名义长期利率低0.2个百分点。实际利率的下降并未实现日银所预测的水平。在日本经济的潜在增长率只有零的水平之时，单靠日银孤军奋战，实现物价上涨2%目标、经济回升很难，负利率政策难以持续。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研究员、商务部经贸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