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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骏:美国国会众议长选举结果难产的背后
发表时间:2023-02-06 18:56 来源:国际网
目前共和党大致可以分出三个新派系:“MAGA极端派”“MAGA毗邻派”和“MAGA改革派”。其中,国会共和党人主要由前两派构成,此次众议长选举闹剧中的斗争也发生在他们之间。“改革派”则多出现在地方层面。未来共和党的走向将在这三个派系的此消彼长中确定。鉴于保守派并不善于国家治理,这在当下美国的国会山上尤为明显。而改革派在州一级政府层面的执政表现却是风生水起,如果改革派进入到国家层面,他们能否遏制注极端派和毗邻派的纷争,将奉行MAGA原则的共和党拉回到稳定的轨道上,目前还难判断。

2023年1月7日凌晨,美国国会众议院以216票赞成、212票反对的投票结果,选举凯文·麦卡锡为第55任众议长,结束了这场令美国颇为尴尬的历时四天、共计15轮的选举闹剧。通过C-SPAN电视台的多机位直播和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人们目睹了麦卡锡阵营和反麦卡锡阵营之间进行讨价还价的几乎全过程,这场混乱的“胆小鬼游戏”也给人们打开了一扇观察共和党内派系斗争走向的窗口。

“极右派”与“建制派”的斗争?

表面上看,在这场闹剧中,“反麦卡锡阵营”是在反对麦卡锡所代表的共和党“建制派”。但事实上,麦卡锡与反对他的近20名众议院保守派党团“自由连线”成员在许多问题上的立场别无二致。例如,他们都拒绝认证拜登在2020年大选选举人团投票中取得的胜利,都在自己的日常话语中不断重复2020年“选举被盗论”、煽动阴谋论,都致力于推动在美军内部终结接种新冠疫苗强制令,也都主张将弹劾国土安全部部长马约卡斯、调查拜登总统之子亨特·拜登的笔记本电脑丑闻、拆除1·6国会山骚乱后应前众议长南希·佩洛西要求在国会大厅设立的金属探测器等议程作为新一届国会优先事项。因此,如果非要把“自由连线”成员视为“极右派”,给麦卡锡戴上“建制派”的帽子就显得十分牵强。更何况,以2021年1·6国会山骚乱事件为拐点,共和党已从里根式崇尚“希望与自由”愿景的政党,蜕变为被“愤怒和权力欲”主导的团体,而美国国会众议院中的传统“建制派”已经随莉兹·切尼的初选失利和亚当·金辛格的放弃连任而几乎销声匿迹。

“自由连线”也不是铁板一块。并非所有“自由连线”成员都拥有一致的思想动机和意识形态,也并非所有成员都在走极右路线。目前,“自由连线”有近50名成员,但只有不到20人在这次众议长选举中加入“反麦卡锡阵营”。哪怕是这些人,反对麦卡锡的理由也不尽相同。其中,有严肃的保守派,如奇普·罗伊,他在第12轮投票中带领十多名众议员转投麦卡锡;也有更具“表演欲”的不严肃保守派,如马特·盖茨,他一直把阻挠麦卡锡当选的立场坚持到第14轮投票,才与麦卡锡团队达成妥协。

可见,此次围绕议长席位展开的斗争并不是在共和党“极右派”和“建制派”之间进行的,而更像是一场两三个极端程度不同的阵营间的斗争。或许是由于情况太过复杂,超出了语言能够概括的程度,所以媒体和评论人们才简单化地将“麦卡锡阵营”称为温和派或“建制派”,把“反麦卡锡阵营”归为“极右派”或“保守的强硬派”。

共和党的“权力悖论”

共和党未能在2022年中期选举中迎来所谓“红色浪潮”,是这次众议长选举闹剧的直接导火索。此次中选,共和党在众议院赢得的席位只比麦卡锡成为众议长所需的218席多4个,而这次反对他的共和党同僚却多达20人。舆论普遍将共和党此次中选表现不如预期的原因归咎于前总统特朗普,因为他几乎干预了每个关键州的初选,背书了许多或政治经验不足、或个人丑闻缠身、或右翼意识形态突出的候选人,最后导致他们疏远了独立选民,最终败给民主党对手。

有趣的是,正是右翼在中期选举的“失利”造成了所谓“权力悖论”:由于共和党在众议院的席位优势太少,那些在特朗普身上“加倍下注”并勉强连任的右翼议员反倒借着众议长选举期间对麦卡锡施压而获得了更大权力。此次“反麦卡锡阵营”中的绝大多数成员都出自坚定的共和党选区,也都得到特朗普的支持。换言之,右翼人数的减少并没有稀释其权力影响力。

造成这种“权力悖论”的深层次原因是共和党过去七年下的一个政治赌注,即他们可以通过吸引最狂热的“‘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选民”来长期执政。这个赌注煽动了1·6国会山骚乱,导致了2022年中期选举“失利”,并最终酿成众议长选举的闹剧。结果,经过这一连串事件,共和党人发现,他们不得不更加依赖党内疯狂的“边缘”人群。

共和党的新三大派系

在此背景下,MAGA原则将会更多内嵌到共和党的政治理念中,未来的共和党也将围绕两个问题进行反思和重构:其一,共和党会在多大程度上围绕MAGA原则重新组织起来?其二,特朗普会在多大程度上成为这些原则的领导者?根据理解程度的不同,共和党大致可以分出三个新派系:“MAGA极端派”“MAGA毗邻派”和“MAGA改革派”。其中,国会共和党人主要由“极端派”和“毗邻派”构成,此次众议长选举闹剧中的尖锐斗争也主要发生在这两个派系之间。“改革派”则多出现在地方层面。

“MAGA极端派”里更多是“表演性反政府主义”者。他们对规划政策和治理国家缺乏兴趣,希望通过“炸毁”治理和政策的“表演”来进行自我营销,从而增加支持者数量并筹集竞选资金。特朗普本人及此次“反麦卡锡阵营”中的马特·盖茨、劳伦·博伯特等都属于这一派。

“MAGA毗邻派”是当下共和党最广大的“中间地带”,其构成十分复杂。之所以被称为“毗邻”,是因为这一派还未真正走到MAGA运动的中心,但在共和党整体右倾的趋势推动下正逐渐靠近。共和党内的商会保守派、信奉财政紧缩的世俗保守派、信奉宗教文化问题优先的福音保守派等均可归为此类。这一群体致力于加强政策规划以同民主党人展开“道路竞争”。

“毗邻派”其实囊括了许多曾经的建制派和温和派,只是他们害怕被“极端派”贴上RINO(指“名义共和党人”)标签,而在政策偏好上朝MAGA原则靠拢。从此意义上讲,麦卡锡和支持他的阵营属于此类,“反麦卡锡阵营”中的一部分“自由连线”成员也属此类。

“MAGA改革派”主要由地方共和党人组成。他们远离华盛顿的政治纷争,可以更加自由地专注于地方上的保守派议程,能做到在没有特朗普介入的情况下,保持对MAGA选民的吸引力。例如,佐治亚州州长布莱恩·坎普曾冒着激怒特朗普的风险拒绝推翻2020年大选结果,却又能凭借强硬的保守派政策确保MAGA选民成为自己竞选连任的支持者。再比如,佛罗里达州州长罗恩·德桑蒂斯被广泛视为“称职的特朗普”,他通过强硬的“文化战争”和移民政策,也能做到在对特朗普避而不谈的情况下团结MAGA选民。

未来共和党的走向将在这三个派系的此消彼长中确定。根据18世纪英国著名保守主义政治理论家埃德蒙·伯克的看法,保守派其实并不善于国家治理,这在当下美国的国家层面、尤其是国会山上尤为明显。而“MAGA改革派”在州一级政府层面的执政表现却是风生水起,人气颇高,坎普和德桑蒂斯都有意在2024年大选中冲击总统宝座。如果这些“MAGA改革派”进入到国家层面,他们能否遏制注“MAGA极端派”和“MAGA毗邻派”之间的纷争,将奉行MAGA原则的共和党拉回到稳定的轨道上去,目前还难下判断。

(作者为上海市美国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文章转自世界知识期刊)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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