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巴尼亚位于欧洲巴尔干半岛，地处欧、亚、非三洲交界之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今年2月乌克兰危机爆发后，阿一改近年来在国际舞台上的“默默无闻”形象，在外交领域动作频频：在联合国层面挑战俄罗斯，宣布与伊朗断交，介入科索沃问题。这背后的原因值得探讨。

对俄态度强硬

乌克兰危机爆发后，美欧对俄展开一系列制裁，阿政府也立即加入制裁俄的行列，如阿领空对所有俄航空公司关闭。同时，作为北约成员国，阿亦向乌方提供军事援助。实际上，在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之后，阿对俄态度就趋于强硬，指责俄“吞并”克里米亚是对国际秩序和地区安全的“严重破坏”。今年2月中旬，俄外交部长拉夫罗夫指责阿等国向乌克兰顿巴斯冲突地区派遣雇佣军，但阿官方予以否认。

在联合国层面，阿在乌克兰问题上多次主动挑战俄罗斯。今年1月，阿开始担任联合国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2月24日，俄总统普京宣布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行动”。次日，美国联合阿尔巴尼亚向联合国安理会提交关于“谴责俄罗斯‘侵略’乌克兰”的决议草案。4月，联合国大会召开乌克兰问题紧急特别会议，投票通过了一项关于暂停俄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成员资格的决议，阿与美国、英国等西方盟友一起投了赞成票。10月12日，联大举行会议，通过了一项由阿发起的决议草案，不承认顿涅茨克、卢甘斯克、扎波罗热、赫尔松四个地区加入俄联邦的公投结果。

与伊朗断交

9月7日，阿总理拉马宣布，因7月15日遭到伊朗网络攻击，阿方决定与伊朗断绝外交关系。一国以遭网络攻击为由与他国断交，在国际关系史上尚属首例。该事件既与阿伊宿怨有关，也受到了“第三方”影响，背后显然是美国在推动。

多年来，由于阿接收了伊朗境外反政府组织“人民圣战者”（MEK）成员，两国关系一直紧张。MEK寻求推翻伊朗政府，并发动多起恐袭，被伊政府列为恐怖组织。阿方宣布断交决定一小时后，美国便“强烈谴责”伊朗，指责伊朗网络攻击行为“威胁美国盟友安全”，“美国会采取进一步行动，让伊朗承担责任”。美国媒体评论称，“阿向西方展示了与伊朗打交道的正确方式”。微软公司旗下的一家网络安全调查机构出具的报告认为，伊朗政府对阿方实施了网络攻击，此报告被阿政府视为最有力的“证据”。

与科索沃关系密切

塞尔维亚的科索沃地区与阿尔巴尼亚有着密切联系，生活在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族人有160万，约占科索沃地区总人口的90%。阿一直支持科“独立”。早在1992年，阿议会就公开投票支持科“独立”，2008年科索沃地区单方面宣布“独立”时，阿成为首批承认的国家之一。此后，阿一直寻求与科索沃地区发展“一体化”关系。2021年11月，阿总理拉马与科“总理”库尔蒂举行会晤，双方签署16项合作协议。拉马还表示，支持就阿科“合并”举行公投。

然而，双方“合并”很难实现。阿综合国力不强，经济发展水平处于欧洲最落后的梯队。从经济体量和综合发展水平来说，阿科相差不多，与阿“合并”对科索沃来说并没有很大吸引力。而且，阿科“合并”受到包括塞尔维亚在内的周边国家强烈反对。塞始终坚持对科索沃的主权，不承认科“独立”，更不会接受其与阿“合并”。阿邻国如北马其顿、希腊都居住着一定数量的阿族人。这些国家担忧阿科“合并”会助长其国内阿族人的独立倾向。阿邻国和欧盟也非常警惕“大阿尔巴尼亚”思潮的泛滥。对此，阿方心知肚明，拉马已改口表示反对举行阿科“合并”的公投。

靠拢美欧谋求利益最大化

1946年1月11日，阿尔巴尼亚人民共和国成立，1976年改称阿尔巴尼亚社会主义人民共和国。建国后，阿陆续与南斯拉夫、苏联和中国建立友好关系，但之后与这些国家关系相继恶化。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同很多中东欧国家一样，阿走上政治经济体制的转轨之路，开始对内政外交进行全面调整。对外政策方面，阿淡化意识形态，在国际关系中奉行“国家利益至上”原则，交往重点转向西方，努力同西方国家扩大或建立政治、经济和军事同盟关系。1994年阿成为北约“和平伙伴关系国”，2009年加入北约。

当前，阿在国际外交舞台上动作频频，背后根本原因是要积极向美欧靠拢，力图谋求自身利益最大化。

阿在外交和安全政策方面积极向欧盟靠拢。早在2014年阿便成为欧盟候选国，但由于各种原因入盟谈判一直被推迟，今年7月才正式开启。欧盟委员会10月发布的关于阿入盟评估报告认为，阿在公共治理、反腐败、打击有组织犯罪、新闻自由、保护人权、市场经济发展等方面表现“中等”或“一般”，但该报告在外交、安全政策方面对阿评价很高。由于社会经济治理水平有待提高，同时面临着地区民族和宗教矛盾尖锐，且地缘政治环境复杂，阿加入欧盟仍有很长路要走。

阿之所以在乌克兰问题上对俄强硬，也有限制俄在西巴尔干地区影响力的考虑。俄与塞尔维亚关系牢固，近年俄塞在经贸、能源、武器出口等方面合作加深，在科索沃等问题上更是立场一致，科索沃问题也是俄罗斯的巴尔干政策的一项重要内容，阿担忧俄通过塞尔维亚进一步扩大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和发言权。

为了实现自身地缘政治利益，阿积极向美国靠拢。一方面，美一直寻求科索沃实现真正的“独立”，这十分符合阿利益；另一方面，作为北约成员国，阿也希望获得美国在安全方面的支持和保障，从而使其能够在西巴尔干地区建立对自身有利的安全环境。为此，阿表示将于2023年向北约开放本国一个军用机场，这也将成为北约在西巴尔干地区的首个战术基地。

阿对外战略在外交和安全政策上向美欧靠拢，以寻求外部大国力量支持，同时也认识到以目前的发展水平很难在短期内实现加入欧盟的目标，仍要处理好与周边国家和地区的关系。因此，阿也在寻求与主要邻国稳定关系。2021年7月，阿与北马其顿、塞尔维亚正式签署“开放巴尔干”倡议，共同加强区域合作。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欧洲研究所中东欧研究室副主任、副研究员，文章转自世界知识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