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拜登入主白宫3个多月里相继提出了可与罗斯福“新政”媲美、超过6万亿美元的开支计划。拜登“大开支”将用在何处？由谁买单？拜登政府庞大开支计划前景和影响如何？举世关注。

在拜登总统上任后的3个多月里，他相继提出了1.9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法案，2.3万亿美元的基础设施建设计划，1.8万亿美元的“美国家庭计划”以及在2022财年为国防计划提供7530亿美元。“这一系列开支计划是美国自20世纪50年代开始修建州际高速公路并展开太空竞赛以来最大手笔的公共投资，在很多人看来，这标志着一个新的‘大政府时代’的到来。”

美国之音电台网站2021年4月10日发表题为《拜登庞大开支计划将美国带入“大政府时代”？》的文章介绍，所谓“大政府”，是指政府在解决社会问题中扮演更大的角色，这通常伴随着政府规模、财政支出、税负和政府监管的扩大。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大政府”行为是20世纪30年代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为应对“大萧条”而提出的“新政”，以及20世纪60年代林登·约翰逊总统提出的“伟大社会”计划。大萧条时期，罗斯福政府建造或翻修了近1000个机场，打造了现代航空业的支柱。1965年1月，时任美国总统约翰逊在“国情咨文”中提出了“伟大社会”立法计划，要求国会在教育、医疗、环境保护、住房、反贫困和民权等领域采取广泛的立法行动并付诸实施。“伟大社会”计划是自罗斯福“新政”以来最雄心勃勃的社会改革计划，并且在立法上取得了成功。但是，“伟大社会”计划重要组成部分向贫困宣战即“消灭贫困”的目标却远未实现。

有人称拜登“大开支”计划是一场“豪赌”或严重“偏科”。2月21日，拜登对美国一群参议员宣称：“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中国人）就会吃掉我们的午餐。他们投入巨额资金，以应对与交通、环境和一系统其他事务相关的各式各样的问题。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但是，与罗斯福“新政”和中国投资不同，拜登政府“大开支”计划中并没有将大量资金投向振兴实体经济或基础设施建设。在2.3万亿美元开支中的大部分并不是用于基础设施建设。其中4000亿美元用于“老年人和残疾人看护”，2130亿美元用于改造和修建保障性住房，1740亿美元用于发展电动汽车，1370亿美元用于“发展学校和儿童看护基础设施”，1000亿美元用于“就业培训”。以上几项开支共10240亿美元，占44.5%。还有1800亿美元用于“未来的技术研发”，还要拿出3000亿美元用于制造业补贴。除拜登“大开支”计划中用于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不多外，“当今迫切需要新政精神的地方是项目的成本、效率和透明度”，在这些方面已今非昔比。美国《华盛顿邮报》网站2021年4月2日发表该报专栏作家法里德·扎卡里亚一篇题为《拜登的新政如何才能真正让美国再次伟大》的文章介绍，美国曾经能够以惊人的速度建造一些工程。乔治·华盛顿大桥1931年建成通车时是世界最长的悬索桥，跨越哈得孙河，连接了曼哈顿和新泽西州，用4年时间提前完工，而且低于预算。相比之下，如今仅在曼哈顿增加2英里长的新地铁线路和3个新车站就用了10年到100年（取决于你从何时开始计算），2017年开通时已经花了45亿美元。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从20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尽管原材料和劳动力成本几乎没有变化，但美国州际高速公路的建设成本增加了三倍，原因很多：多部门扯皮、无休止的规定和审查以及很可能存在的腐败。

美国基础设施已经严重老化陈旧。据奥巴马政府（2009—2016）和国家经济委员会发布的《交通基础设施投资分析报告》介绍，美国约65%的主要道路亟待维护和重修、全国6.5万座桥梁结构存在缺陷，其中25%已无法满足交通需要，在总长2400公里的华盛顿公路网中，约45%的路况欠佳。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在2015年的一次演讲中指出，中国和德国的基础设施建设投资都已超过美国，他提出在4年内投资3024亿美元用于基础设施建设，但未能在国会通过。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提出在10年内投资2万亿美元进行基础设施建设，重振美国经济和扩大就业，使美国再次伟大。但是，特朗普政府4年内（2017—2020年）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成效甚微。香港亚洲时报网站4月1日发表美国经济学家戴维·戈德曼题为《拜登2.3万亿美元开支计划对中国构不成挑战》的文章指出，如果不进行全面监管改革，拜登政府在交通基础设施领域的4470亿美元支出对美国的基础设施建设将不会产生多大影响。与此同时，中国则每年修建一万公里的新高速公路和4000公里的新铁路线。纽约大学学者阿隆·利维认为，归根结底是因为美国人不愿意或不能放眼世界，试着向其他国家学习。美国例外论导致了一个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糟糕的基础设施建设系统。美国《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扎卡里亚指出，拜登政府要想真正具有改革性，不仅要有新政的雄心，还要有新政令人印象深刻的执行力。

拜登总统提出在10年内投入1.8万亿美元的“家庭”计划即使落实也难以满足广大群众的医保等福利需求。据美国媒体透露，仅扩大医疗保健、儿童保育、教育等政府支出计划需要投入3万亿至4万亿美元。而过去一年美国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和支持经济复苏已累计出台约6万亿美元的财政纾困法案。英国《金融时报》网站2021年4月3日发表题为《拜登加大美国政府对清洁能源的支持力度》的文章介绍，美国前总统奥巴马曾向风力涡轮机、太阳能电池板和电池行业注入900亿美元作为他在2008年危机后重振经济的努力之一。时任副总统的乔·拜登现在希望让其前上司的遗产相形见绌。现任总统拜登3月31日宣布，计划向清洁能源领域注入几乎10倍于奥巴马政府对开发清洁能源的投资。根据拜登计划，将直接向清洁能源领域投入3500多亿美元，以促进电动汽车基础设施建设，为电网注入新的活力以及推动研发。此外，估计还将针对清洁能源生产和储存实施4000亿美元的延长和扩大税收抵免政策。“清洁能源标准”还将设立要求公用事业公司到2035年实现无碳发电。

在卡特政府（1977—1981）和里根政府（1981—1988）时期，美国联邦政府的研发支出约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4%，若按2021年的美元计算，相当于每年3000亿美元。今天，美国联邦政府的研发支出仅占美国GDP的0.6%，约为1300亿美元。但是，美国全国研发支出（政府+企业+大学）已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788%，按2020年美国GDP20.93万亿美元计算，美国全国研发支出达5835亿美元，其中基础科学研究支出占18%。日本《每日新闻》2020年6月2日发表题为《日益激化的美中新冷战》的文章介绍，冷战的核心是超级大国之间的“技术竞争”。美苏冷战时期，在核武器、太空开发和计算机等领域，双方展开间谍战。现在美中“新冷战”核心是技术战，美中两国竞争正向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机等新领域转移，但“两大科技权威之争”的冷战本质没有改变。拜登总统2021年2月24日表示，他正寻求370亿美元资金加强芯片生产。同一天，拜登下令政府对美国供应链可能的薄弱环节进行为期100天的审查，包括供应链中计算机芯片、医疗设备、电动汽车和特种矿产在内的重要产品。据路透社5月7日看到的一份长达131页的立法草案，美国国会参议院商务委员会领导人在达成妥协后提议，5年内向基础和先进科技研究方面投资1100亿美元，并设立白宫“首席制造官”职位，以应对来自中国的不断上升的竞争压力。

拜登总统4月7日在他上任后首份预算案中要求国会在2021年10月1日开始的2022财年为防务和国家安全总计拨款7530亿美元。其中7150亿美元将拨给五角大楼，高于2021财年的7040亿美元。随着高超音速导弹、人工智能、微电子技术和自动驾驶车辆越来越受到重视，近1070亿美元将用于与武器和防务相关的研发、创历史最高水平。由于担心被竞争对手中国超越，拜登的预算提案支持扩大美国海军舰队、“正在进行的核现代化计划”和“加强现有远程打击能力的开发和测试”，以及对“将推动创新和支持下一代防御能力发展的突破性技术”的投资。概要称：“借助太平洋威慑计划，与印度洋——太平洋地区及北约的盟友和伙伴合作，国防部将确保美国建立应对这些挑战所必需的概念、能力和态势。”俄罗斯国家杜马（议会下院）国际事务委员会成员热烈兹尼亚克认为，美国白宫与其耗巨资遏制俄罗斯和中国，不如更为有效地进行抗疫。他称拜登只能制造关于俄中可能发动侵略的恐惧，来为这笔“疯狂的支出”找理由。

英国《经济学家》周刊网站2021年3月13日发表题为《乔·拜登的刺激计划对美国和全世界都是一场豪赌》的文章认为：“拜登的刺激计划是一场豪赌。如果成功，美国将避开日本和欧洲陷入低通胀、低利率陷阱，其他央行可能会效仿美联储的新目标：大规模财政刺激可能成为应对衰退的常规做法。然而，风险在于，美国将面临债务和通胀不断增长的问题，央行信誉面临考验。”文章认为：“拜登的赌博好于无所作为，但任何人都不应怀疑他的赌注有多大。”

（作者为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