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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健:欧洲苦寻脱围策
发表时间:2020-12-30 16:46 来源:国际网
过去几年,欧洲日子本已极为难过,内部南北差距扩大、东西矛盾突出,英国坚决“脱欧”;外部大国竞争激烈,与俄关系僵持,周边动荡不宁。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更是让欧洲雪上加霜,经济、地缘政治形势更为凶险,欧洲危机意识上升,苦寻脱围良策,但前路挑战重重,不容乐观。

疫情控制不力后果严重

回顾2020年,欧洲的疫情应对并不成功。年初时陷入混乱,各国各自为政,相互封锁、截留防疫物资。年中时,在尚未完全控制住疫情的情况下,放松管制,导致第二波疫情来袭,形势比年初更为严峻。约翰逊、马克龙等欧洲政治领导人先后中招。疫情控制不力产生了严重后果。

其一,经济陷入前所未有的大衰退。欧盟委员会最新预计,2020年欧盟和欧元区经济将分别萎缩7.4%和7.8%,且南北分化进一步加大。预计2022年欧盟经济才能恢复到疫情前水平。

目前欧洲疫情仍在持续,何时能得到控制并不确定。为应对疫情,欧洲国家投入了大量资金,这将大幅抬升欧洲国家财政赤字率和政府债务率,埋下未来经济隐患。经济衰退还将导致失业率走高,加大社会矛盾,刺激民粹主义发展。

其二,一体化陷入更大麻烦。疫情期间,各国各自为战,损害了欧盟在民众中的形象,进一步弱化了欧洲一体化的民意基础。

南欧国家与北方国家在救助问题上一度争吵激烈。尽管欧盟后来采取了补救措施,通过了总额7500亿欧元的复苏基金,但伤口已经形成。

部分欧盟国家还要求将法治问题与资金分配相挂钩,以此约束“不听话”的波兰、匈牙利等中东欧国家,遭到两国坚决反对,欧盟内东西矛盾不减反增。

其三,地缘政治问题更为难解。过去几年,大国竞争加剧,欧盟难以适应。周边问题成堆,中东、北非持续动荡,与俄罗斯、土耳其关系紧张。2020年,欧盟地缘政治形势更为恶化。

希腊与土耳其在东地中海对峙,一度剑拔弩张。非洲、中东非法移民持续涌入欧洲。白俄罗斯国内因选举问题示威不断,再次考验欧俄关系。英国态度强硬,坚决要求“硬脱欧”,英欧贸易谈判异常艰难。

疫情让欧盟处于一个更为虚弱、更为不利的地位,内部不团结,外部信誉下降。面对疫情后更为复杂的地缘政治形势,欧盟更加有心无力。

四大举措着力突围

疫情的严重性对欧洲构成强刺激,欧洲努力应对疫情,推动一体化发展,捍卫自身全球地位和利益。

一是竭力稳经济。欧洲中央银行突破常规,采取超宽松货币政策,扩大购买债券规模,为欧盟经济注入强心针,避免主权债务危机重演。欧盟暂时搁置财政纪律,允许成员国大规模突破财赤和公债上限。

最重要的是,欧盟相对顺利地通过了2021-2027年多年期预算,并推出复苏基金,其中包括3900亿欧元赠款和3600亿欧元贷款,用于支持各国抗疫和经济提振计划,也服务于后疫情时代欧洲经济“绿色化”和“数字化”转型发展。与欧债危机期间相比,欧盟行动更为迅速有力,财政转移功能得到明显增强。

二是努力维护内部团结。疫情突显了欧洲各国命运相连,休戚与共。每个欧洲国家都将不同程度面临企业倒闭、民众失业、财政恶化、社会不安、政治激化等问题,而且由于欧洲单一市场已经高度一体化,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欧洲政治人物对于欧盟未来存亡的紧迫感前所未有。

正因为如此,德国、荷兰等国同意以成员国联合发债的形式筹集资金,支持意大利等国经济社会发展,迈出了财政一体化的重要一步。欧盟委员会和德国积极调解东、西欧矛盾,恩威并施,最终就欧盟预算及复苏基金达成协议。与英国的贸易谈判,欧盟也保持了团结一致的立场。

三是建设一个“地缘政治的欧盟”,学会使用“权力的语言”捍卫自身利益。相关举措包括在2021-2027各年度预算首次单列防务预算,建立防务工业基金,推动防务自主;提出数字法案,提升欧盟在数字经济、人工智能等领域的竞争力与规则制定能力;强化投资保护,保护欧盟所谓关键技术和关键产业;推出新的产业战略,在电动汽车、云计算等领域创建欧洲的冠军企业;推动欧元国际化;利用欧盟全球最大单一市场地位,推广欧洲规则、理念,比如加紧制定《欧洲气候法》,试图引领全球绿色经济发展。

四是在国际舞台上走“欧洲道路”,即所谓的“第三条道路”。欧洲试图保持外交上的独立性,既与美国站在一起,在价值观、数字安全等问题上尽量与美国保持一致。又不完全选边美国,保持与中国的接触与合作,同时也努力保持与俄罗斯的务实合作关系。

2020年,美国一再加大施压力度,但德国和欧洲国家仍然不为所动,坚持推进与俄罗斯的“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在非洲、中东事务以及维护多边主义、加强全球治理等领域,欧盟也努力显示自身存在。

前路不平坦面临三大挑战

展望未来,欧盟问题积重难返,前路挑战重重,不容乐观。

其一,经济仍将面临较大困难。欧盟疫情仍在蔓延,经济特别是服务业的全面复苏仍有待时日,从疫情中恢复的时间将大大推迟。而且,即使疫情结束,失业潮、倒闭潮、巨额的财政赤字和公共债务等后遗症难以消化,将长期制约欧盟经济发展。

其二,民粹主义可能卷土重来。2020年,由于疫情蔓延,民粹主义的认同政治暂时受到压制。但疫情后,民粹主义的土壤将更为肥沃。包括愈来愈大的贫富差距、更为庞大的失业人口、越来越多的难民和非法移民等。民粹主义特别是极右翼民粹主义可能报复性反弹,将深刻影响欧洲国家社会、政治及一体化发展。

其三,即使欧美关系缓和,欧盟的地缘政治环境持续恶化的趋势也很难扭转。拜登当选让欧盟极为兴奋,认为这是联合美国、重振西方的重要契机。欧盟出台名为《欧美应对全球变革新议程》的方案,希望与美国全面加强合作。但拜登政府重点仍将是亚太地区。美国也不会在中东、非洲等问题上给予欧盟实质性帮助。而且,欧美关系改善可能打断欧洲战略自主进程。近期,法国总统马克龙与德国国防部长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已就是否应该依赖美国、放弃战略自主产生了纷争。如果欧盟放弃战略自主建设,很可能也就意味着放弃了作为世界上独立一极的最后机会。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助理、欧洲所所长,文章转自《瞭望》)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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