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日，特朗普宣称“恐怖王储”哈姆扎已被美击毙。此可作为一两月来围绕哈死讯的盖棺定论。哈是恐怖大魔头拉登之子，标签意义重大，近年被美视为重大威胁，他的死对“基地”组织的走向和国际恐情都将产生影响。

继承父业的“恐怖王储”

哈姆扎是拉登之子，受其宠爱，从小耳濡目染，立志以恐为业，曾被称为“恐怖王储”，被视为“基地”组织继扎瓦希里后最理想的接班人，对美及国际社会构成严重威胁。

哈姆扎生于1989年，与拉登创建“基地”组织仅一年之隔。哈出生后，个人命运便与“基地”组织紧密相连，拉登对他格外器重，盼其能够继承衣钵。传言拉登有22个妻子、56个小孩，哈在孩子中排行第15，母亲是沙特阿拉伯吉达的一名儿童心理教师，为拉登的第三任妻子。哈母家族有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血统，故哈母颇受拉登喜爱。拉登爱屋及乌，加上哈母就哈一个小孩，故拉登对哈尤为偏爱。哈姆扎在阿语中意为“狮子”，拉登寄望他“充满力量”，很早就将其当作接班人进行培养。美军2011年5月在巴基斯坦阿伯塔巴德击毙拉登时，缴获“基地”组织大量文件，其中就有拉登试图传哈衣钵的内容。拉登对哈极为严格，从小就进行文武双训，不仅向其灌输大量宗教知识，哈姆扎同学2007年曾回忆，哈被要求背诵《古兰经》，完成不了将接受惩罚。同时，还对其进行恐怖启蒙训练。哈从小就被拉登带到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边境的深山老林里训练，拉登有时甚至还带着哈姆扎参加恐怖袭击，以便让他尽快适应刀口舔血的生活。

2001年11月，拉登带领手下与美军在阿富汗加兹尼展开激战，一架美军直升机被击落，年仅12岁的哈姆扎在一旁冷眼旁观。卡塔尔半岛电视台视频截图显示，哈姆扎当时手持一块据称是美军直升机残骸的碎片。拉登虽然对待哈姆扎严苛，哈却享受其中，并极为崇拜拉登，从小以父亲为榜样，拉登被美击毙后，矢志为父报仇。哈姆扎从小就认为拉登是伊斯兰世界的“大英雄”，9.11事件痛击了美西方，是他人难以超越的“丰功伟绩”。哈一直担心拉登的安危。2001年1月，哈跟随拉登参加其兄在阿富汗坎大哈的婚礼。在婚礼现场，稚气未脱的哈姆扎高呼：“美国佬都听好了，如果你们敢继续追杀我爸，就走着瞧吧！”9.11事件后，为了安全，拉登被迫和哈姆扎分开，长期见不到拉登的哈姆扎对父亲十分想念，多次写信表达思念和渴望追随拉登参加战斗的意愿。拉登死后，哈姆扎的家人试图阻止他重蹈覆辙，盼望他回归正常的生活，但哈姆扎报仇心切，并未理会亲人的劝阻，直接加入“基地”组织担任高层，与美针锋相对。

美国多次公布其死讯

美国一直忌惮哈姆扎，忧其威胁不断扩大。在美看来，哈姆扎有“圣战”血统和基因、能力出众，担心哈上位给老迈的“基地”领导层带来活力，并吸引到更多年轻人加盟。美联邦调查局一度认为，“哈姆扎极富魅力，煽动能力极强，未来有可能统一全球‘圣战’组织，威胁可能更甚。”为减缓威胁，美想方设法欲除之而后快。2017年1月，美将哈姆扎标记为“特别认定的全球恐怖分子”，动用政治、经济等多种手段对其制裁。2019年2月，美国务院悬赏100万美元捉拿哈姆扎。但从7月开始，美各界就不断传出哈姆扎死亡的消息。先是7月31日，《纽约时报》等称“美白宫一名高级官员透露，哈姆扎已经死亡”，但是该官员拒绝透露更多消息，包括哈具体死亡的时间、地点及方式等，故该消息一度引发怀疑。接着8月21日，美国国防部长埃斯珀在接受福克斯新闻采访时再度表态称哈姆扎已死亡，但仍然未透露具体的细节，埃斯珀表示：“就我的理解来说是这样的。但我不了解关于此事的细节。假如我知道，也不确定能跟你透露多少。”此时外界对哈死讯仍难完全确定。9月14日早上，美国总统特朗普通过白宫发布公告，称美军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边境发动的一次反恐行动中将哈姆扎击毙。此公告可谓哈死讯的盖棺定论。

美三次公布哈的死讯，前后表态不一，原因可能有二。第一种可能性是，美并未掌握击毙哈姆扎的确切证据，或直到最后才最终确认。因为美今年2月还悬赏100万美元对其进行捉拿，说明此前美仍然认为哈还活着，美很可能之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其击毙。有媒体称，美是通过监听“基地”组织成员对话才知道了哈的死讯，随即展开调查。第二种可能性就是特朗普选择节点或与9.11事件有关，9月14日与9月11日临近，美各界对9.11事件之惨烈铭心刻骨，加上美国9月初与塔利班的和谈刚刚破裂，特朗普选择在此时公布，或可成为其反恐的一大功绩。

对“基地”组织和国际恐情产生冲击

2011年至今，“基地”组织经历了一个没落到逐步复苏的过程。拉登2011年被毙后，“基地”组织日渐式微，哈姆扎也一度销声匿迹。后来，借助“阿拉伯之春”动乱、叙利亚内战爆发和阿富汗安全局势混乱等“有利时机”，“基地”组织趁势潜滋暗长，逐步复苏。同时，哈姆扎2015年起也日渐活跃，开始以“基地”组织高层频繁露脸，给“基地”组织带来更多新动能。2015年，扎瓦希里发布视频对其进行大力推介，称其为“基地”组织的“狮子”，为“基地”的明日之星。在哈姆扎等人努力下，“基地”组织近年在阿富汗、利比亚和也门等地卷土重来，实力有所增加。哈姆扎被称为新一代国际“圣战”的领军者，身上具有强烈的标签符号和象征意义，他的死将对“基地”组织的复兴态势产生极大的影响，并对国际恐情产生冲击。具体而言，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其一，“基地”组织的宣传和筹资的能力或将下降。哈姆扎很小就参与“基地”组织的宣传。1998年，“基地”组织袭击美驻肯尼亚和坦桑尼亚使馆，造成224人死亡。哈姆扎和拉登事后同时现身视频，称“美国人死有余辜，这只是袭击的开始”。2001年以来，哈姆扎逐步成为“基地”组织的宣传利器。2015年以后，哈姆扎渐成“基地”组织新闻发言人，发布大量视频，频繁叫板美西方。美联邦调查局曾透露，“哈姆扎常模仿拉登声音和语调进行宣传，煽动能力极强，其比拉登更为激进，常鼓动追随者运用任何武器和任何机会发动袭击，威胁难控。”英国广播公司也称，“哈姆扎年轻有为，是‘基地’组织的新面孔，其一直强调的‘愿意为了圣战牺牲一切’的宣言，很容易鼓动年轻人的激进化。”在哈姆扎的宣传攻势下，“基地”组织吸收到大量新锐力量加盟。同时，哈姆扎常借助拉登的名望，筹集到大量的资金。显然，随着哈死去，这些都将受到影响。

其二，“基地”组织的内部协调可能不畅。一方面，“基地”组织各大分支都是拉登的忠实拥趸，他们对“基地”核心的支持多有拉登的因素。这么多年来，“基地”组织核心与各大分支的关系多是战略层面的，各大分支对核心的支援有限。随着哈姆扎的死亡，核心与分支之间的联系可能疏远。近期，就传出“基地”组织与原“基地”组织叙利亚分支、后改名为“沙姆解放组织”之间斗争不断的传闻。另一方面，哈姆扎从小辗转多地，在阿富汗、巴基斯坦和伊朗等地有着深厚的关系网络，他的死恐使这些网络不复存在。

其三，不利于“基地”组织与“伊斯兰国”的竞争。“基地”与“伊斯兰国”本属一家，后来两者为争夺国际“圣战”的领导权而争斗激烈。本来，随着“伊斯兰国”在伊叙实体解体，“伊斯兰国”成员大量逃窜，“基地”组织获得发展机会。不少“伊斯兰国”成员甚至转投“基地”组织麾下。然而，哈姆扎之死使得“基地”组织的吸引力下降，“基地”组织和“伊斯兰国”未来的争斗可能更为激烈，两者可能为彰显实力发起更多恐袭。“基地”组织或为掩饰哈姆扎之死的损失，可能在多地发起恐袭，刺激全球恐情。尤其是在南亚地区，“基地”组织根基深厚，其与当地“暴恐地头蛇”阿富汗塔利班等勾连密切，随着美国与塔利班和谈的破裂，“基地”组织或在阿富汗等地获得更多发展机会。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与安全研究所副研究员，文章转自世界知识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