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鲍尔并不愿意活在默克尔的阴影下。如果默克尔在不多的任期里面临更多危机,个人声誉受损。卡伦鲍尔也许会和默克尔切割,正如默克尔和其政治导师科尔分道扬镳一样。而这,正是政治的残酷和政治家必须承受的代价。 |
默克尔时代即将谢幕,急流勇退的德国“铁娘子”的政治遗产能否传续? 这需要时间。在刚闭幕的基督教民主联盟(简称基民盟)党代表大会,默克尔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她所属意的基民盟秘书长克兰普-卡伦鲍尔战胜了其他两位候选人,被选为基民盟新任党魁。56岁的卡伦鲍尔被称为“小默克尔”,这意味着2021年不再寻求连任总理的默克尔有了接班人。因此,默克尔笑得很灿烂,在她看来这是最好的结果,她的政治遗产最有可能传承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基民盟选出新的党魁后,基民盟党员代表也对默克尔的急流勇退给予正面评价,认为默克尔带领德国和欧盟走出主权债务危机、解决难民潮,也让欧盟和欧元区的分离倾向得到了遏制。因此,基民盟依然认为默克尔是德国、欧盟乃至世界级的政治家,依然受到基民盟的敬重。 成也难民,毁也难民。默克尔主张接受中东北非的难民,一度让其本人笼罩着道德主义的光辉,其个人形象也达到顶峰。然而,持续不断的难民潮,也让德国和欧盟难以承受。难民潮不仅导致各国安置压力,也带来防不胜防的恐袭压力,更激活了欧盟内部的民粹主义,甚至也促成了英国脱欧...默克尔一直在为自己的难民政策辩护,但形势比人强,重重压力之下,也不得不紧缩难民政策。注重现实主义的默克尔,在难民潮问题也遭遇到了理想和现实的困惑以及道德和政治的冲突。因此,在德国和欧盟内部形成了民粹主义和极右派的政治冲击,在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的激励下,欧盟内部的政治方向也开始慢慢向右转。 2017年的欧洲大选年,默克尔和马克龙战胜了国内各自的极右政党。但是默克尔是险胜,而且遭遇了组阁危机,这已经给默克尔敲响了警钟。今年10月份的地方选举大败,意味着默克尔时代的气数已尽。急流勇退应是明智选择。好在默克尔选出了自己属意的接班人,算是给默克尔时代的尾声有了一抹亮色。 而马克龙赢了选举却丢了民意,刚刚爆发的“黄背心运动”,让马克龙的民意降至20%上下,这位年轻帅气的法兰西政客,和老练的默克尔相比,显然政治道行不足。 德法是欧盟支柱,被称为“双核”。英国脱欧,默克尔、马克龙路线遭遇尴尬,欧盟和欧元的分离危机远未过去。来自美国的贸易压力和安保勒索还在继续,大西洋两岸关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加之难民问题还未消化,欧盟内部的民粹主义还在发酵,极右翼政党也在伺机重来。就此而言,马克龙的沉不住气,很难担负起欧盟稳定之锚,德国才是欧盟的压舱石。 事实证明,被称为“统一总理”、(连任四次)的科尔选择了“东德小姑娘”默克尔作为接班人是正确选择。他们前赴后继(包括中间的社民党总理施罗德),确保了德国在欧盟中的主导地位,德国强大的制造业和经济实力,提振了欧盟的凝聚力和欧元区的影响力。在欧债危机中,默克尔更表现出作为欧盟领导人的决断力。 甚至可以说,默克尔是整个西方世界最具典型特征的建制派政治家,默克尔时代,美国送走了小布什、奥巴马两位前总统,又迎来了她最不喜欢的特朗普。法国总统萨科齐和英国首相布莱尔、布朗、卡梅伦等也成了政治往事。如果没有难民潮危机,默克尔的总理任期或会超越他的政治导师科尔。尽管如此,默克尔已经创造了历史,故而奥巴马离任前的欧洲之旅,基于对特朗普政府的后顾之忧,将默克尔视为西方世界的火炬传承者。 就此而言,默克尔的政治遗产,小而言之是确保基民盟和基社盟的联盟党继续执政、或和社民党组成联合执政,绝不不可忍受右翼政党执政。中观言之,希望德国继续作为欧盟和欧元区稳定的基石。宏观言之,德国能够率领欧盟和美国修复尴尬关系,驱散大西洋两岸上空的阴霾。 默克尔知道,她自己的谢幕意味着西方世界黄金时代的结束。正如英国《卫报》所论,对欧洲来说,“这将是二战后最危险的时刻”。欧盟需要“主心骨”,不知道在默克尔后,卡伦鲍尔能否继续默克尔路线,解决欧盟和欧元区的诸多乱象。 其实,卡伦鲍尔并不愿意活在默克尔的阴影下。如果默克尔在不多的任期里面临更多危机,个人声誉受损。卡伦鲍尔也许会和默克尔切割,正如默克尔和其政治导师科尔分道扬镳一样。而这,正是政治的残酷和政治家必须承受的代价。 (作者为中国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文章转自联合早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