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的“美国梦”遭遇同样任性的“美国优先”。

来自洪都拉斯和萨尔瓦多等中美洲各国的移民大篷车队，穿过危地马拉和墨西哥，朝着美国挺进。到22日，大篷车里的移民已近7000人，他们都怀着痴心不改的任性“美国梦”。然而，他们的“美国梦”要成颠沛流离的空想了。

正如《华盛顿邮报》所论，“难民大篷车队已变成复杂的政治象征。”但是特朗普需要将“复杂的政治象征”变得简单和实用化。在共和党民调落后民主党的情况下，大篷车移民成为特朗普提振中期选举选情的催化剂。

在特朗普看来，自己的强硬移民政策，是受保守选民支持的。从出人意料赢得总统大选，到其倡议在建造美墨边境墙和所谓“限穆令”，再到其骨肉分离的移民政策，甚至要拿中国留学生做文章，特朗普颠覆美国传统的移民政策，虽然得到美国建制派的批评和主流媒体的冷嘲热讽，但是并没有真正影响特朗普的民意基础，也没有动摇其执政根基。这让特朗普相信，传统政治正确的美国熔炉精神和多元种族价值观，已经被特朗普基本颠覆。建制派和主流媒体对美国传统价值观的捍卫，在特朗普无厘头但犀利的推特语言面前，变得孱弱无力。因此，特朗普正用功利、庸俗的现实主义，在美国创造新政治正确的意识形态——美国优先。

对于来自中美洲邻居的大篷车移民，特朗普的推文传递给美国民众这样的信息：一是大篷车里“包括许多刑事犯在内的大批人正在进攻美国”，他们带来了“犯罪和毒品”，甚至里面混杂有“不知名的中东人”因此美国必须“关闭边境”。如果是其他美国总统如此说，将会在美国引发严重的政治事件，从国会到媒体会抓住不放，美国也许会爆发此起彼伏的街头运动。特朗普这么说，美国人已经麻木或者脱敏，抑或接受了特朗普的反移民观。因此，特朗普带有种族歧视的言论在美国并未掀起抗议潮。二是特朗普对墨西哥阻止大篷车移民不力的批评，将移民问题和美墨加协定联系起来，威胁墨西哥阻击移民不力将废除美加墨协定。三是怒“怼”洪都拉斯、萨尔瓦多和危地马拉三国，若三国移民继续涌向美国将断绝对三国的援助。一如特朗普在贸易、安保、“退群”等问题上的态度，特朗普反移民的立场同样任性和坚决。因此，虽然没有建成美墨边境墙，美国关闭美墨边境的武装人墙，也足以让大篷车移民“美国梦”碎。

“美国梦”变成美国人自己的梦，这正是特朗普传递给美国保守选民的信号。在这点上，特朗普深谙美国保守民众的心思，笃定的反移民承诺和铁腕的反移民行动，会让保守民众成为自己的铁杆票源，稳住自己的基本盘。特朗普用民粹主义的方式赢得了美国大选，通过退群、单边主义和反移民政策更强化了“美国优先”的政治正确。经过总统大选的历练，特朗普参透了美国大选热闹背后的门道——经历十年危机、17年反恐的美国民众，越来越内向保守和自私。中东难民潮带给欧盟的混乱和困扰，更让美国民众对移民心怀恐惧。抓住保守民意的痛处，拿出反移民的猛药，换取保守民众的支持——当共和党选情告急，经济牌被美股震荡失去号召力的情势下，大篷车移民的涌来给特朗普提供了刺激共和党选情的良机。

最新民调显示，登记选民中民主党的支持率为48%，比共和党仅领先了7个百分点，不及9月份的12个百分点优势，特朗普的民调也略有上升。由此可见，虽然共和党难以维持国会两院控制权，但共和党努力守住参议院多数党地位，还是有希望的。关键是，特朗普和国会的关系并不紧密，他需要的是提高自己的民意支持，或者说是守住保守选民这个基本盘。从其对大篷车移民的操弄看，特朗普算是成功的。一方面，大篷车移民并非新问题，更不是大难题，能够进入美国境内的移民也屈指可数，但被特朗普炒作成热点舆论事件。让特朗普出了风头，激发起保守选民对外来移民的焦虑，强化了他们对特朗普的支持热度。另一方面，特朗普成功转移了美国人的视线，消化了在卡舒吉事件中特朗普偏袒沙特的负面影响。

美国民众洞悉特朗普利用移民操弄选情的小把戏，如一位美国网友在《华盛顿邮报》网的留言：“从某种意义上毫不夸张地说，特朗普抓住移民不放与希特勒抓住犹太人不放没有两样。当然了，特朗普没有办法执行像死亡集中营那样的政策，但是就个人痴迷一件事情而言，这几乎是完全相同的。”但是，民主党和美国民众似乎并无更好的应对之策。

大篷车移民还会继续涌向美国，这是动荡不安的中美洲穷国改变命运的捷径。但是，任性的“美国梦”遭遇任性的“美国优先”，不仅梦想成空还会被特朗普无情利用提升选情。

不过，当开放包容的美国变成保守自私的围城，美国人自己的“美国梦”也会失去昔日光华，搞不好美利坚合众国也会变成美剧《使女的故事》中的基列共和国。

（作者为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文章转自《亚太日报》2018-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