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美国参加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还叫TPP吗？

美国离场后，日本要率领11国把缩小版的TPP这出戏继续演下去。按照日本的计划，如果在越南岘港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会议期间，实现11国领导人的会晤，缩小版的TPP议程也就达到了预期，而且不排除改变名称，以体现这个亚太高水平经贸关系机制的新活力。

日本的目标几乎完美实现。11月9日，TPP的11个参加国在岘港召开部长会议，就不含美国的协定生效达成了框架协议。而且，名称改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全面进步协定”（CPTPP），内容包括：各国一致同意冻结知识产权等部分项目的效力，包括日本进口的农产品在内的关税取消或削减则保持不变。

这一共识原本定于11月10日举行的首脑会谈上正式宣布。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加拿大贸易部长尚帕涅随后在推特表示：“不管报道怎么说，各国并未就TPP达成原则性协议。”11月10日晚间，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表示，TPP11首脑回合推迟，原因是加拿大方面认为尚不能达成TPP11框架协议。（编按：11国部长最终在11日发表联合声明，宣布达成共识将推新版TPP）

这意味着，日本主导的缩小版TPP遭遇“进程”性挫折。观察家认为，缩小版的TPP，经济体量从占比全球40%降至13%，影响力堪称断崖式迫降。很多国家如越南、马来西亚等是因为美国加入而跟着加入，这样本国商品就更容易进入美国市场。

更重要的是，TPP是奥巴马时代亚太再平衡地缘政治战略的“配角”，亚太再平衡战略破产了，皮之不存，TPP作为地缘经济战略的“毛”也失去了附着点。简言之，没有美国挑头，参与TPP的很多国家，失去了假美国之威之利的机会，对于TPP也就失去了兴趣。

加拿大的异议，或是因为日本主导缩小版TPP的不满，不愿在日本主导下参与TPP，或者说缩小版的TPP达成的所谓“原则共识”，和加拿大的利益诉求存在距离。更重要的是，加拿大更关切的是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这个美加墨三国自贸协定，也被特朗普“判了死刑”，希望重新谈判。

对加拿大而言，虽然对特朗普的这种贸易自我行为感到愤慨，但毋庸置疑，美加双边贸易是加拿大最重要的双边贸易关系。在美国缺席TPP的情况下，加拿大对TPP的兴趣也失去很多。不排除还会有其他成员持有异议。

在此之前，有分析认为日本继续推进TPP，是为了呼唤美国继续加入。但是在本月初特朗普访日时，特朗普明确强调，“TPP不是一个正确的想法”。在岘港APEC峰会上，特朗普也表示不会再加入TPP，他还是继续推广“美国优先”的双边贸易谈判，而且强调不会再让美国的贸易伙伴继续“占美国的便宜”。

与此同时，美国贸易谈判代表向墨西哥施压，通过要求关闭所谓的墨西哥“后门”。美方认为，这个“后门”让北美之外地区生产的钢材和其他汽车制造业零部件，得以在无需缴纳关税的情况下进入美国市场。

特朗普讨厌多边贸易的立场不会改变，日本也感受到了来自特朗普双边贸易谈判的压力。安倍的立场也表露无疑，安保靠美国，但双边贸易绝不向美国屈服。面对特朗普不得人心的以双边贸易对抗全球化，安倍果断地予以反制。

今年7月份，日本和欧盟达成经济伙伴关系协定（EPA），日欧联合对抗美国的意味浓厚。现在，日本又推动缩小版的TPP继续向前，凸显日本要在大西洋和太平洋两岸实现日本的经贸领导力抱负。

“全面且进步”（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似乎隐喻着没有美国参加的TPP也是“全面的”，少了“美国优先”的掣肘，TPP更为“进步”。但是，国际关系很现实也很残酷，美国因为是全球唯一的超级大国，特朗普“美国优先”虽然遭到全球反对，但是依然具有影响力。

而且，和美国进行双边贸易协商也未必一定是零和博弈，中美两强的贸易关系反而比以往更好，足以说明问题。日本没有中国那样的实力，只能靠TPP来抱团取暖。只是，其他10国对日本的向心力没有那么强，加拿大的“反水”就是。因而，即使缩小版TPP最终实现，也不是“全面且进步”的。

（作者为中国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文章转自联合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