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9日，印尼雅加达特区省长第二轮选举落下帷幕。这轮选举深受瞩目，投票率高达百分之八十。根据快算结果显示，前教育与文化部长阿尼斯赢得约58%选票，寻求连任的华裔省长钟万学获得约42%选票。尽管正式计票结果还没公布，但钟万学在19日当晚已承认败选并祝贺阿尼斯。目前，外界最关注的是此次选举结果将对雅加达，甚至整个印尼政局带来多大影响？

在2月15日举行的第一次投票时，由执政的斗争派民主党推出的钟万学以约43%得票率领先，由大印尼运动党推出的阿尼斯以约40%得票率居次，另一名由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阿古斯则以约17%的得票率垫底。由于没人得票过半，得票最高的钟万学与阿尼斯在次轮投票对决。

众所周知，钟万学在2012年与现任总统佐科搭档竞选雅加达省长。两人获胜后，钟万学成为副省长。佐科2014年10月成为总统后，钟万学随即升任省长。而佐科能够在没有完成省长任期就成功竞选总统，得益于他和钟万学在任期内的改革措施。迄今，人们仍听到印尼民众关于他们二人大刀阔斧的改革措施：大力治理内涝、多管齐下狠治拥堵、整顿小贩和新建市场、提高劳动者底薪等。钟万学成功接任省长后，也一直是佐科改革措施的坚定支持者和执行者，雅加达也一直是佐科政府改革最重要的试验田。

不幸的是，钟万学去年9月在雅加达一个竞选集会上引述《可兰经》第五章的一段经文，指对手误导穆斯林以阻止他们支持非穆斯林为领导人。相关视频遭人剪接并配上误导性字幕放上网后，变成钟万学指该经文误导穆斯林，结果引发一场政治大风波。强硬穆斯林团体借机频频召集反钟示威，致使钟人气大跌，无缘连任。

笔者认为，钟万学此次败选有几点值得注意：

一是对佐科总统争取连任不利。在印尼，雅加达省长等同部长，可以成为竞选总统宝座的重要资历，现任总统佐科就是实例。印尼各界普遍预测，钟万学如果赢得省长竞选，将会在2019年以副手之姿，再次搭档现任总统佐科角逐2019年正副总统大位。与此同时，在2014年败给佐科的大印尼运动党领导人普拉博沃已经公开表示，将于2019年参选总统，再度与佐科竞争。阿尼斯的胜出无疑对普拉博沃2019年再次参选总统非常有利，而对佐科竞选连任将带来冲击。

二是华裔参政空间会更加缩小。自1998年苏哈托下台后，华人重新获准参政。近二十年来，特别是特区省长、市长等实现直选以来，担任公职的华人越来越多，钟万学是华人标杆式的人物，是被印尼主流政治社会和政党支持的政治精英，印尼华人对他期许很高，但达到钟万学这种高度的寥寥无几。在2009年印尼560名国会议员当中，华人也只有15人。在此次竞选中，一些虚假谣言也瞄准了钟万学的华人身份，这种排外情绪的政治化，会使印尼华人政治参与空间更加缩小。

三是强硬派伊斯兰势力将上升。世俗理念如今虽是印尼政治的主流，但印尼国内仍然存在一些政客利用宗教打击政敌的事情。钟万学是印尼政坛上的“双重少数”，华裔且为基督教徒，这一身份引发印尼国内激进伊斯兰分子的不满。一些激进伊斯兰团体要求信众投票选择穆斯林当领导人。有的评论认为，这次选举结果将助长强硬派伊斯兰势力的气焰，因为他们将食髓知味而继续故技重施大打“宗教牌”。此外，阿尼斯的胜利不只让强硬派穆斯林振奋，也让老派政治势力看到了重整旗鼓的希望。

总的来看，此轮选举是在宗教关系紧张和民间排外情绪加剧背景下进行的，被一些印尼媒体称作“史上最分裂的选举”。阿尼斯与其搭档企业家桑迪阿加当天下午就迫不及待向媒体发布类似“胜选感言”的声明称，他与钟万学此次虽是竞争对手，但双方其实也共同为了民主进程而努力，桑迪阿加说已经与钟万学的搭档查罗特“和解”。钟万学则表示，新省长六个月后才上任，他将继续完成各项工作，希望大家将来都能忘记这段竞选经历。尽管大家都在表明政治家应有的风度、消弭分歧，但政治从来都是实力的碰撞。不少人认为，此轮雅加达特区省长选举是后年印尼总统大选的前哨战，究竟对未来印尼政局走向产生多大影响有待进一步观察。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