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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雅米:民粹主义的过去和现在
发表时间:2016-08-18 17:15 来源:国际网
要想保持社会、经济不断进步所依赖的开放性和民主原则,民众的不满情绪必须得到理解并采取措施予以消除。目前能够拯救欧洲的,恰恰是可以纠正欧盟民主赤字。并终止弄巧成拙的紧缩政策的新政。

现在看来,几乎没有哪个西方民主国家能够对右翼民粹主义免疫。尽管民粹主义言论看似已近白热化,并因此带来严重后果,最明显的例子是英国退欧公投,但事实是它所代表的本土主义其实一直困扰着民主政体。

民粹主义运动往往侧重于指责。20世纪30年代,来自底特律的罗马天主教神父考夫林(Charles Coughlin)在美国鼓吹法西斯主义,努力不懈地企图根除造成社会问题的罪魁祸首。同样的,今天的右翼民粹主义分子也急不可耐地攻击“体制”和“精英”。

在欧洲,这意味着将一切问题归咎于欧盟。解决目前经济和社会挑战的复杂根源,比只是谴责欧盟为一头恶毒巨兽困难得多。比如,世袭特权和阶级体系固化是英法两国面对的重大问题。

除了埋怨,民粹主义思想还在很大程度上依赖怀旧之情。欧洲目前绝大多数的动荡不安,令人联想起1790年埃德蒙·伯克(Edmund Burke)否定法国大革命,称之为藐视民众对历史和传统依恋之情,和被错误观念误导的结果。

对英国脱欧支持者而言,欧盟致力全球化所代表的无国界世界,意味着摧毁更能保护他们利益的民族国家。在他们的公投宣传中,他们回忆起一个工作稳定、邻里相熟、并安全与有保障的过去。这样的过去是否真的存在并不重要。

上一次欧洲民主国家被激进政治运动压倒发生在1930年代。当时,蛊惑人心者主要依赖年老的中产阶层的下层支持。这些人担心被失控的经济力量剥夺得一贫如洗并陷入贫困。旷日持久的欧债危机及痛苦的紧缩政策接踵而至,让今天的民粹主义者得以利用类似的恐惧心理。同样的,这样的恐惧心理主要存在于年长工人和其他弱势群体当中。

当然,欧洲并非民粹主义泛滥的唯一地区。特朗普成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美国,同样面临严重威胁。特朗普将今天美国的萎靡归咎于全球化(尤其是移民)及竭力推进全球化的“体制”领袖。他的口号“让美国再次伟大”起来是虚伪民粹主义怀旧情绪的终极展示。

此外,就像英国脱欧支持者希望退出欧洲一样,特朗普希望美国退出已经参加、甚至扮演关键角色的国际协议。他建议解散北约,宣称美国的盟友应当为受到美国保护付费。他还发表了反对自由贸易甚至联合国的激烈演说。

体制有时会和民众脱节

像其他地方一样,特朗普的保护主义和民族自恋主义,也得到因“市场”黑暗势力无情打击而变得焦虑的民众的反响。朝民粹主义的转向,是对体现在国际化专业精英身上的正统思想的反叛。在英国脱欧运动中,“专家”变成了诋毁人的说法。

这并不是说挑战现有体制完全没有依据。体制有时会和民众脱节,而民粹主义有时会成为愤愤不平的选民发泄不满情绪、呼吁改变现状的合理渠道。在欧洲,民众现在的确有诸多合理的不满情绪:包括紧缩政策、年轻人普遍失业、欧盟民主赤字和布鲁塞尔臃肿的官僚机构。

但今天的民粹主义者并不关注真正的解决方案,往往只为了激发人们最基本的本能。在很多情况下,他们更专注于情感而非事实,以便煽动仇恨和恐惧,并完全依赖本土诉求。事实上,较之解决经济问题造成的不满,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利用这些不满来为自己的目的争取支持,但这些目的却会让社会和文化开放倒退。

这在移民课题的辩论上最为明显。在美国,特朗普阻止穆斯林入境,修建隔离墙阻挡墨西哥移民越境的提议得到认可。同样的,在欧洲,民粹主义领袖利用逃离中东冲突的难民潮来说服民众,欧盟强制实行的政策不仅威胁到欧洲安全,还威胁到他们的文化。

英国投票赞成脱欧的地区几乎全是领取欧盟巨额补贴的地方,也支持这种说法。德国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去年百万穆斯林移民入境,总体而言并未损害经济,德国经济仍然维持充分就业,但仍有很多人反对默克尔总理提出的建设文化更多元的新德国的愿景。

简言之,对很多欧洲人而言,与其说移民威胁到他们的生计,还不如说威胁到他们的民族和部族身份认同。英国独立党的法拉奇(Nigel Farage)等民粹主义领袖,就毫不犹豫地利用了这种文化焦虑,诱使英国选民最终投票支持违反自身利益的选择。

但法拉奇和特朗普这样的民粹主义者操纵的不满是切实存在的。要想保持社会、经济不断进步所依赖的开放性和民主原则,这些不满情绪必须得到理解并采取措施予以消除。否则,民粹主义者将继续赢得支持,并可能像英国脱欧那样,带来严重后果。

幸运的是,成功逃脱民粹主义魔掌有先例可循。上世纪30年代,随着欧洲落入暴君或平庸的民主领袖手中,美国的考夫林和其他人在罗斯福总统“新政”面前显得黯然失色。而目前能够拯救欧洲的,恰恰是可以纠正欧盟民主赤字。并终止弄巧反拙的紧缩政策的新政。

(作者什洛莫·班雅米Shlomo Ben-Ami为以色列前外长,现任托莱多国际和平中心副总裁。文章转自联合早报)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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