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十八大以来中国领土政策的变化，其他国家特别是西方、周边的感觉是“强硬”，甚至认为中国“咄咄逼人”，言下之意当然是中国强硬不好。而对国内许多人来讲，中国的强硬可能不是“有与无”、而是“够与不够”的问题，在领土争端中一直憋了一口气的中国来说，应该更加大胆而直接地维护自己的权益。

其实，无论软与硬，对中国来说，其核心出发点与评判标准应该是国家利益。对国人来说，应该破除的一个认识是把强硬与维护国家利益简单地等同起来，认为采取和平、协商、妥协的办法（即所谓软）就不利于甚至是出卖国家利益。软与硬就像一个国家外交的红脸与白脸，往往是成功博弈的两个关键且均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而且，在领土争端问题上的国家利益除了领土主权之外，还往往涉及更大层面的战略利益。同一种行为，可能表现为在领土诉求上示弱，但于长远战略则有重大好处，因此不能简单地为软与硬打上好与坏的标签。

当前中国与日本、菲律宾和越南的领土争端正处于激化阶段，是中国外交面对的重大议题。个人认为，中国应该秉持在其他政策领域取得成功的“软的更软、硬的更硬”这一策略，把软硬两手有机、有效地结合起来，主要有：

1，对于他方改变现状的行为，坚持采取“对等+惩罚”的反制方式。钓鱼岛被日本实际控制了许多年，南海诸岛也被相关争端方控制了大部分。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确实不能再对其他国家的蚕食行为听之任之，而是应对那些对方率先挑衅的行为，采取超过对方蚕食力度的反制方式使其意识到挑衅得不偿失。以军事对军事，以外交对外交。这一则有利于中国领土主权的维护，二则也有利于遏制更多争端的螺旋式发生。中国针对日本“国有化”钓鱼岛的实践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2，坚决推进在南海的油气勘探、开发活动，同时提出停止开发的条件。中国在南海开发上已落后于人，在其他国家已大力开发的情况下，跟进开发并非是中国对现状的修正，而是补偿。所以，对于当前的开发行动，应该坚决推行，对于相关国家的阻止行为，应该坚决反击。但是，中国也应该同时声明，共同开发仍然是我国既定的政策目标，单方面开发是中国反制其他国家早已开发的不得已之举。如果其他国家能够停止在争议海域的开发行为，中国也同意停止单方活动，并与相关国家探讨共同开发的具体办法。

3，对于菲律宾提起仲裁，鉴于当前的国际法律与舆论环境，我国不接受仲裁是适宜的，而且有充分的合理性。但我方宜在政治上对于谈判解决表现出更开放的姿态，如任命南海问题特别谈判代表、积极倡议召开双边甚至适当情况下的多边会议等，这有也利于增加我方不接受仲裁的正当性。

4，对于相关国家联美制华的行为，宜予以极大的警惕并坚决反制。这不但是因为南海议题将为美国“平衡”中国提供砝码，还因为领土争端将因为相关声索国寄希望于美国干预而提出更高的要价，结果更难解决。所以，对于相关声索国与美国就南海局势发表共同声明、签署相关协议或是联合军演等行为，中方均应采取对等的反制行动。南海问题不是美国的核心利益，美国不会为了这一争端轻易与中国动武，因此中国以必要的手段打破相关声索国对美国会支持其行动的幻想是至关重要的。另外，对于那些不与美国“联合作战”的国家，则采取外交上、经济上的鼓励措施。

结合以上软、硬措施，有利于把中国的领土主权与战略利益更好地结合起来，并改变对于中国政策过于“生硬”的批评。当然，实施这一关键还在于国内舆论的理解与支持。对外政策舆论中适当有些民族主义声音是正常的，但如果走向一切以是否为强硬为标准的极端民族主义，那不但无国家利益无补，反而是一场民族与国家的灾难。

（作者为湘潭大学哲学与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文章转自作者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