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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普京外交的新亮点
万成才
发表时间:2013-01-07 14:42 来源:国际网
普京自2012年5月重主“克里姆林宫”以来,国际地缘政治环境发生了有利于俄罗斯的微妙变化,普京外交也展现出诸多亮点。他重申奉行独立自主外交,使俄成为多极世界中一极;把对独联体外交提升到俄罗斯外交政策核心的位置;明确宣布中国的发展对俄不是威胁,而是机遇;启动了“东进北上”开发战略,大力开发西伯利亚、远东和北极;提升亚非拉在俄外交中的地位;加大经济外交力度,为实现俄罗斯复兴提供助力;鲜明提出要在外交中实行“软实力”。
5月7日,普京和梅德韦杰夫实现了“王车易位”。这是2012年俄罗斯国内政局的最大特点。这种按2人4年前的约定准时“自愿”相互让位的“政权更迭”方式,为迄今世界各国绝无仅有。然而,与对普京国内政策批评声不绝于耳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无论进入议会的俄罗斯体制内反对派,还是游离于体制外的反对派,对普京鲜明的对外政策都没有人说三道四,他们保持着异乎寻常的一致。这使重掌俄罗斯大权的普京在执行自己的外交路线时游刃有余。
 
俄罗斯地缘政治环境有所新变化
一年来国际地缘政治环境发生了有利于俄罗斯的微妙变化,主要反映在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美国2011年正式宣布其全球战略重心从欧洲转向亚太,这无疑将部分减少对俄罗斯西部的军事压力,使俄有可能把更多精力、财力投入远东地区开发。
第二,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虽然还坚持要吸收乌克兰和格鲁吉亚入约。但乌克兰不仅没有积极争取,还于今年8月表示要争取成为上海合作组织观察员国;格鲁吉亚10月1日议会选举后组成的新政府虽然坚持加入北约的方针,但同时表示要改善与俄罗斯的关系,两国外交人员已于12月中旬在日内瓦举行了首轮谈判。俄罗斯通过2008年的俄格战争显示了阻止北约东扩到独联体的决心,美国不得不认真对待俄的这一坚定立场。格鲁吉亚以要俄罗斯承认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为格领土才同意俄加入世贸组织,美国阻止了格的这一“不规”行动,公然助俄一把,使俄今年8月正式入世。
第三,2011年发生在西亚、北非的所谓“阿拉伯之春”被俄罗斯暂时阻止在叙利亚,并未像当时俄很是担心的那样迅速蔓延到与俄靠得很近的外高加索和中亚地区,使俄南部的“软腹部”地区保持了平静。普京一改梅得韦杰夫听任西方武力改变利比亚政权的作法,坚决反对西方武力干预叙利亚内政,并不断提出各种和平解决问题的方案,同时又准备必要时放弃巴沙尔政权。
第四,由于美国经济复苏乏力和欧债危机持续发酵,其对独联体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渗透势头相对减弱,俄从几年前的守势转为攻势。独联体一体化进程取得进展,普京在按计划推进欧亚经济联盟建设。
 
普京外交的8大亮点
普京虽然重主“克宫”不足8个月,但普京外交已开始闪烁出8个亮点。
第一,重申坚定地奉行独立自主外交,使俄罗斯成为多极世界中有重要影响的一极。他7月9日在驻外使节会议上强调:“俄罗斯的对外政策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独立自主的”。这看似老生常谈,毫无新意,实则具有特殊意义。因为这是普京重入“克宫”后对西方干涉俄内政作出的有力回敬。
普京不愿作西方的“小兄弟”,西方视普京重新主政俄罗斯为其噩梦,所以西方大国不约而同贬普褒梅。在竞选运动期间也拼命支持反对派给普京添乱,甚至在普京以63.6%的高票当选后,奥巴马还迟迟不发去贺电。普京对此颇为不满,上任后以忙于组阁为借口,5月中旬不去美国出席8国集团峰会和俄罗斯-北约理事会峰会。奥巴马对此自然不悦,以忙于竞选运动为由,9月上旬不去俄罗斯出席普京首次召开的亚太经合组织峰会。11月6日,美国国会参议院以违反人权为由,通过了制裁10多名俄罗斯官员的《马格尼茨基法案》,俄将采取强硬的对应措施;希拉里12月6日扬言美国要阻止俄罗斯将独联体国家“苏联化”。普京12月10日毫不客气地指责她“胡说八道”。他12月12日在国情咨文中再次强调,“俄罗斯应该成为主权的、有影响的国家,不仅应该自信地发展,而且要保持自己的民族属性和精神属性,不要民族沦丧,而要使俄罗斯继续常青”;“俄罗斯的统一,价值观和主权是绝对的”,“决不接受外部直接或间接地干涉俄罗斯内部的政治进程”。普京的这番话有很强的针对性。所以,与梅德韦杰夫前4年带有一定的趋向西方相比,普京重申奉行独立自主外交富有独特新意。
第二,把对独联体外交提升到俄罗斯外交政策核心的位置。叶利钦执政之初,视独联体国家为俄经济包袱而弃之,后改变立场,称独联体国家是俄“特殊利益区和特殊责任区”;梅德韦杰夫当政后宣布独联体国家是俄“特权利益区”。普京现在更进一步,在7月9日驻外使节会议上宣布,“加深独联体地区的一体化进程,是俄外交政策的核心,是战略方针”。普京上任后首次出访国是与俄一体化程度最深的白俄罗斯,接着访问了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不久又访问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斯坦,促使土20年来于12月首次主持召开独联体国家峰会。
第三,普京十分明确地宣布中国发展对俄罗斯“绝对不是威胁”,而是“机遇”。中俄两国领导今年都成功换届,但中俄关系并没有像中俄分别同其他大国关系那样因领导换届而停滞不前甚至倒退,而是继续向前发展,使中俄关系成为最重要和最有价值的双边关系。这是今年中俄各自外交的最大亮点。
普京今年发表了一系列促使继续发展对华关系的言论,并采取了相应的行动。在美国蓄意加大遏华力度的情况下,这对我来说是难能可贵的。首先,他在竞选纲领的外交政策的文章中以最明确的语言强调,“中国经济增长对俄罗斯绝对不是威胁”,而是“一种机遇”,要借用“中国之风”扬俄罗斯“经济之帆”;“俄罗斯需要一个繁荣和稳定的中国,中国也自然需要一个强有力和成功的俄罗斯”。普京重任总统后首次出访国虽然有白、乌、哈3个独联体国家和德法两个欧洲国家,但重点是中国,因为他在一天之内访问了白、德、法,到访乌、哈是往返顺访性质,而在北京则访问了整整3天,同胡锦涛主席发表《关于进一步深化平等信任的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还出席了上海合作组织北京峰会。
普京对华友好言行得到中方顺理成章的回应。中方研究机构和高层早就断定普京在首轮投票中获胜,于投票之前的3月4日就约定胡锦涛主席于3月6日同普京通电话。有人戏称这是中国提前投了普京的票。如果说普京重任总统对西方是噩梦的话,那么,对俄罗斯和中国来说,则是佳音。
第五,启动“东进北上”开发战略,准备为大力开发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打开“东方之窗”创造国际条件。
普京借9月在俄东方重镇符拉迪沃斯托克举行亚太经合组织峰会之际大力推进“东进北上”开发战略。所谓“东进”,就是开发俄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使之经济融入亚太地区;所谓“北上”,就是开发俄北极地区。“东进北上”战略是两个并行不悖的开发战略。因为这两个战略的相当大一部分地区是重叠的,即西伯利亚部分北部和远东北部,既属于西伯利亚又属于远东地区。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和技术的发达,开发这两个地区有助于俄罗斯实现复兴。彼得大帝当年在圣彼得堡打开了“欧洲之窗”,向欧洲开放,吸收欧洲的技术和知识、资金,使俄变成了强国,而今普京要打开“东方之窗”,向亚太开放。
第六,提升亚非拉在俄外交中的地位。普京越来越重视亚太外交。他7月9日在使节会议上讲话中提出的排列依次是:独联体、亚太、拉美和非洲、欧洲、美国。亚太升至独联体之后居第二位,拉美和非洲排列独联体和亚太后,欧美之前居第三位,是史无前例的。这是普京看到了各地区力量变化和基于俄与欧美关系现状而这样做的。他7月9日强调“亚太地区正逐渐成为全球发展的新中心”,“继续奉行扩大与拉美和非洲国家合作的方针。前几年对这个方面重视不够”。
普京特别重视西亚北非局势的演变,竭力阻止西方武力干预叙利亚,决不允许“利比亚悲剧”在叙利亚重演。这除坚持按联合国宪章行事外,阻止西方进一步削弱俄在中东地区的影响和防止“阿拉伯之春”扩散到与俄邻近的高加索和中亚地区,确保南部边界地区的稳定。
第七,加大经济外交力度,为实现俄罗斯复兴提供助力。他要求外交官们“不要不好意思地推销”军工产品。普京要求“为俄罗斯经济长期发展创造有利的外部条件”;“在同美国的关系中,重点是提高经贸合作的质量,扩大俄美总统委员会的活动,在一贯和无条件基础上确保双边贸易的平等与无歧视制度”。
第八,鲜明提出在外交中要实行“软实力”。普京认为,西方歪曲俄罗斯的国家形象。他同时认为,俄罗斯外交手段“有不完善的地方,那就是在利用新方法上,例如在所谓'软实力'上还有值得思考的地方。”他指出,“软实力政策就是要通过说服和吸引,使人们对自己的国家产生好感,从而推进自己的利益和观点,主要靠的不是物质上,而是精神文化上,在知识领域取得的成就”。他要求在世界各国推广俄语教学,对外籍劳工进行俄语水平测试。
普京外交的回旋余地比过去大,美国欲拉俄遏华,对俄方针不太可能象过去年那样强硬,但鉴于俄美的结构性矛盾不易克服,俄美关系的改善仍是有限度的。普京重任总统有利于俄罗斯的稳定和发展,也有利于加深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为此,我们应抓住普京执政期间深化各个领域的务实合作,但不应谋求与俄罗斯建立准联盟或联盟关系,还是不断加深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同时谋求与美国等西方大国建立平等互利、互尊的新型大国关系为佳。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研究员,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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