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日主政时期在内部体制革新和对外经济合作上进行了一系列探索和实践。其中包括：80年代中期制订和实施《合资经营法》，90年代初实行经济“革新”、“改造”措施和设立罗津、先锋开发区，2002年7月推行“经济管理改善措施”、9月颁布《新义州特别行政区法》，对韩合作运营开城工业园区、金刚山观光特区等。金正日开创了探索改变现状的先例，留下了可供后辈借鉴的经验教训，意义不可低估。

金正恩主政后朝鲜已不可能在金正日时代探索、实践的基础上实行关门和倒退。理由是：朝鲜经济民生困难的局面迄今没有根本改观，经济和民生问题关系到政权和社会稳定，影响南北“体制竞争”的大局。金正恩缺少资历和业绩，扭转经济困局、建设“强盛国家”才能有所建树。金正日在世时的探索和实践使朝举国上下对市场和对外合作的作用已有所认识，管理体制改善、开设农贸市场、辟建经贸区和特区等措施已经深入人心。金正恩在今年4月15日的演说中指出：“让人民不再勒紧腰带尽情享受社会主义富贵荣华，这是我们党坚定的决心”，反映出改善经济民生的紧迫感和对经济民生的重视。         

同时也要看到，朝鲜在金正恩时代快步激进、全方位融入东北亚合作的可能性也不存在。在内因方面，朝鲜有自己特殊的国情，维护政治和社会稳定是第一位的，重大政治经济决策必须考虑可能带来的风险和承受能力。在外因方面，由于冷战遗产依然存在，停和机制尚未建立，特别是朝核问题难以解决，国际制裁难以解套，对朝全面融入国际经济合作体系形成巨大瓶颈。

朝鲜要避免坐以待毙和政策激进变化的风险，唯一可行的办法是走“第三条道路”，即朝鲜式改善、革新和渐进融入国际合作的道路。

朝鲜外务省发言人今年6月17日指出，“金正恩同志正在制定让人民过上好日子的我们式发展目标和战略战术，英明地领导提升经济建设和人民生活的总进军”。朝鲜副外相朴吉渊9月28日在77国集团外长会议上指出，朝鲜为适应世界潮流，将根据国情不断改善和加强经济结构和发展模式，积极鼓励国际交流与合作。这些都是预示朝鲜未来走向的重要信号。

朝鲜式发展道路具有四个主要特征：一是主体性。从自己的需要和本国国情出发，参照和借鉴包括中国在内的其它国家经验，走“主体的道路”。二是继承性。秉承祖父和父亲的政治遗产，为恢复经济奠定政治基础。三是改良性。在不触动基本政治制度和经济体制的原则下，采取改善和革新措施。四是渐进性。在保持政权和社会稳定的前提下，稳步、渐进融入国际经济合作，边走边看，留有余地。

朝目前还缺乏全方位融入东北亚经济合作的条件，但完全有可能局部切入和参与，金正日时代已经有过探索和实践，金正恩时代将会继往开来。

可以预见，金正恩主政后在经济开发区和特区建设上将更加积极和追求实效。首先集中力量搞好中朝“两岛一区”联合开发计划，以此为突破口刺激、推动韩国，逐步恢复开城园区和金刚山特区运营。在此基础上基础，继续扩展“据点式”开发的范围和规模。随着南北紧张对峙缓解，在内、外部条件成熟情况下，一些处于停顿状态的双边、多边区域性合作项目有可能逐步提上日程，果如此，朝鲜融入东北亚经济合作将出现新的局面。

朝鲜也具备不少有利条件，面临新的机遇，金正恩时代朝融入东北亚合作步伐总体上有可能加快。

内部有利条件是：1、金正恩权力继承进展顺利，政治和社会稳定，治国理政方针逐渐趋于清晰，这是有力的政治保障。2、朝全党改善经济民生的紧迫感和危机感空前增强，党的工作重心适当转向抓经济民生的阻力减少。3、金正恩年轻、有进取心和国际视野，重视树立公开、透明、亲民的形象，有助于提升国际社会的期待。4、金正日生前进行的探索和实践，提供了精神动力，为后人继续探索指示了方向和路径。

从外部条件看，东北亚地区区域和次区域经济合作大发展的总趋势难以改变，这对朝的融入会发挥促进和裹挟作用，同时，中国改革开放成果和经验也会对朝产生推动和影响。“长吉图开发计划” 同“两岛一区”联合发开机制相互联结，可为朝更加广泛、 深入地融入东北亚经济合作构建桥梁和管道。在安全环境上，各国均不希望发生冲突和战争破坏半岛和东北亚现状，期望朝鲜 “软着陆”并逐步走上正常发展轨道；核问题造成的障碍短期内难以消除，但是，由于把“无核化”作为经济合作前提的政策归于失败，“无核化”与经济合作并行推进的路径有可能被有关各国接受，这将相应地减少朝开辟对外合作管道的阻力。由于李明博政府对朝韩强硬政策失败，今后无论谁上台执政，都将修正对朝政策基调，转向对话、缓和与合作，从而有利于朝韩恢复和扩大处于停顿状态的合作项目，并有助于为韩国参与中朝合作进程开辟道路。

展望未来，如果朝能够抓住有利机遇，在体制改善上采取新的更加有力的举措，在核问题上逐步落实“无核化”承诺，把拥核的“负资产”变为根本改变安全环境、广泛吸纳外部资源的“正资产”，那么，朝在融入国际合作体系和国家整体发展上将会大有希望。

（作者系中国亚太学会朝鲜半岛委员会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