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临近尾声之际现身，这是美国总统时隔18年之后再次莅临瑞士小镇。在演讲中，他以谦逊平和的语气，向世界讲了一个招商引资的“美国故事”，并对重返TPP持开放态度，让人颇为意外。

在演讲中，他重申：“美国做好准备是要谈判，协商相互有利的双边贸易协议，我们和各国都愿意谈，这其中也会包括那些在现有的泛太平洋协定(TPP）之中的国家。他们很重要，我们和他们其中几个国家已经有了协议，我们会考虑和其他国家也达成这样的协议，可以是单个谈也可能是作为一个集团来谈，只要符合大家各自的利益就行。”

而在演讲前一天，特朗普在接受CNBC采访时也曾表示，“我将告诉你一个大新闻。如果我们能敲定一个比之前好得多的协议，我会加入TPP。”

回想起一年前，特朗普上任之后签署的第一个行政令，就是宣布退出TPP。为何一年之后，他又对TPP持开放态度了呢？原因可能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在美国退出之后，TPP并没有作鸟兽散，反而在日本的主导下于几天前达成了最终协议，并有望将在今年3月签署。尽管该协定已被更名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全面及进步协定”（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简称CPTPP），但这些小兄弟们并没有忘记原来的“群主”，还为美国某一天重新加入TPP敞开了大门，特朗普也需要作出积极的回应。

二是美国已经尝到了公平贸易的“恶果”。据《日本经济新闻》，特朗普退出TPP、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后，却在双边贸易磋商方面未能拿出成果。从对日贸易来看，美国产牛肉被征收38.5%关税，但在TPP生效后，成员国的冷冻牛肉关税最多降至9%。美国产业界越来越多的声音担忧在自由贸易体制上被落在后面。

第三与特朗普在达沃斯的使命有关。特朗普是18年之后首次造访达沃斯的美国总统，他对这次瑞士之行非常重视，不仅带上了重要内阁成员，而且对演讲也做了精心准备。在达沃斯这个全球化的大本营，特朗普向世界展示了一个谦逊、低调、愿意与世界共享繁荣的美国总统形象。对TPP持开放态度，有助于这种形象的进一步塑造。

当然，也不排除特朗普有限制中国的考虑。当初奥巴马倡导TPP，就是为了对中国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并建立最终可能成为全球贸易规则的体系，覆盖从数据流到国企行为的方方面面。而中国也在压力之下被迫向西突围，提出了“一带一路”倡议作为应对。近期美国又开始重视中国，去年底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将中国和俄罗斯视为“战略竞争对手”，而借助TPP可以继续形成对中国的围堵。

当然，重返TPP目前仅仅是特朗普的一个想法，能否最终实现，还要看成本收益比。

当初特朗普之所以退出TPP，就是出于他的公平贸易立场。他在就职演说中曾提及，“美国无偿张开双臂提供保护、花费数十亿美元换取别国经济腾飞，自己却一点战略利益都没有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在达沃斯演讲中他再次强调了公平贸易立场，“不公平的贸易会破坏我们大家的努力，美国不再会睁一只眼闭只一眼了，其中包括对知识产权的偷窃、补贴以及国家操纵的计划经济，这些都有点像捕猎者的行为，将伤害国际贸易体系，伤害就业机会和员工，不仅伤害美国，其他国家也一样受害。”

可以看出，特朗普并没有从公平贸易的立场上后撤。即便是在全球化的大本营，他仍然坚持认为，“我们支持自由贸易，但必须是公平也必须是互惠的”。也就是说，不能由美国单方面提供市场，进而损害本国的就业机会以及他的支持率造成伤害。出于商人本性，他给出了“协商相互有利的贸易条件”作为重返TPP的前提。

从美国跟加拿大和墨西哥重谈NAFTA的经历来看，即使美国重新参与TPP谈判，也会根据“美国优先”的原则，提出各种苛刻的条件，并以双边代替多边，将谈判的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因此，美国确实有重返TPP的可能性，但至少从短期来看，特朗普还在执着于跟贸易对手进行双边谈判，避免其他人搭便车的机会。他重返TPP的愿望并不迫切，而指望TPP达成“一个比之前好的多的协议”，难度也可想而知。

（作者为民生银行研究院研究人员，文章转自金融时报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