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朝鲜高调“谈核”,这是朝鲜语言威慑的继续,更是金正恩以攻为守策略的体现,守的就是朝鲜的核国家地位,进攻的姿态不过是让外界熟悉并确认朝鲜拥核的事实。当然,这种口舌的威慑若达不到效果,金正恩也未必进行第四次核试验。今后金正恩会不时地“叫战”,但是却不会真去“交战”,第四次核试验无助于朝鲜获得核国家俱乐部的入场券。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金正恩会回到谈判桌上,除非谈判可以让朝鲜名正言顺地拥核。而各大国同意重启六方会谈的前提就是朝鲜弃核,因此,短期内,六方会谈很难重启。拥核与弃核之间的“猫鼠游戏”还将持续下去。 |
朝鲜接连两天主动曝出令外界震撼的消息,9月14日,朝鲜宇宙开发局宣布将在既定的时间和地点发射卫星,15日,宣布宁边核设施正常运转,并威胁已做好了以“核雷声”回应敌朝势力的准备。 如此高调“谈核”,是朝鲜语言威慑的继续,更是金正恩以攻为守策略的体现,守的就是朝鲜的核国家地位,进攻的姿态不过是让外界熟悉并确认朝鲜拥核的事实。当然,这种口舌的威慑若达不到效果,金正恩也未必进行第四次核试验。 如外界所预期的,朝鲜在建党70周年之际会有“献礼”的动作,而核武器是先军朝鲜走向“强盛大国”的最好证明。而事实上,金正恩最好的献礼应该是国际社会对朝鲜拥核国家地位的承认,但是这个目标一直没有实现,退而求其次,发射卫星也就成为激发朝鲜国民爱国热情的“仪式”。 “射星”这一仪式也算在外界的预期之中,但宁边核设施重启,以及“核雷声”的威慑却出乎意料之外。与其说是第四次核试验的征兆,不如说是一种恫吓与威慑,进一步说,朝鲜可能不是核试验,而是切切实实的核威慑。 献礼,只是朝鲜“谈核”的一个原因,甚至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借着这样一个窗口期,朝鲜进一步强化拥核的事实。自第三次核试验之后,朝鲜外交的主要目标是获得核国家的地位,从去年以来,朝鲜的外交突围也是服务于这一目标,但几乎没有进展,金正恩至今还没有外访,更不要说国事访问了。朝鲜曾经希望通过俄罗斯、中国阅兵仪式实现外交的突破,以出访来获得中俄等大国对朝鲜拥核的默许。 事实证明,相关国家在朝鲜半岛无核化这一底线上是具有高度共识的。中国阅兵仪式之后,金正恩短期内没有实现外交破局的机会,朝鲜拥核依然名不正言不顺。无核化成为金正恩难以突破的金钟罩,如果不能直接获得国际社会上的承认,那么,就通过迂回的方式“重复”朝鲜拥核的事实,比如潜射弹道导弹发射等。这一策略至少改变了“无核化”的内涵:从不发展核武器变成了放弃核武器,弃核,本身就承认了朝鲜拥核的事实。 伊核协议达成之后,朝鲜面临的弃核压力遽然增加,朝鲜在多个场合表达了坚决不弃核的立场,关闭了任何弃核谈判的大门。既然伊朗可以放弃核计划,为什么朝鲜不能做到呢?朝鲜所做的各种强硬表态就是要杜绝外界关于朝鲜可能弃核的想象。朝鲜已经将本国的安全与核武器绑定,中东地区的变局也强化了朝鲜对核武器制胜的观念。试射卫星加上第四次核试验的恫吓,既彰显了朝鲜决不弃核的立场,也增加了朝鲜在未来可能进行的谈判中的筹码。朝鲜就曾向美国提出,以暂停核试验来换取美韩停止军演,但是遭到美国拒绝。 第三次核试验之后,朝鲜遭到联合国的严厉制裁,大国之间建立了制裁朝鲜的“统一战线”,不会默许朝鲜拥核。更为重要的是,未来一个月内,中国、韩国领导人都将要访问美国,不出意料,朝核问题将成为这些高级别首脑会晤的议题。尤其是中美之间,在半岛无核化这一“底线”上拥有越来越多的共识,中美都不会坐视朝鲜拥核。 朝鲜发射卫星,也是在威慑美国,向世界展现朝鲜具有的远程投射能力,加上外界一直关注的朝鲜核武小型化,“核导弹”就变成了金正恩手中的利器,无论朝鲜是否真正拥有。金正恩的冒险行动,不可避免地改变了大国领导人会面时的议题,从要求朝鲜弃核变成了如何防范朝鲜第四次核试验的危机。金正恩也看到了,时间未必在自己这一边,朝鲜不能被动等待,而是要积极作为,以核试验挡住任何弃核的要求。 威慑的重要支柱是可信度,如果各国都相信朝鲜会进行核试验,那么,金正恩无需真正核试,便可达到预期的效果。如果威慑失败,那金正恩又当如何?进行第四次核试验还是妥协?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一是金正恩的政权已经比较稳固,无需为了稳定军心而进行核试验;二是朝鲜已经拥有核武器,再进行核试验,收益远没有第三次核试验那么大;三是第四次核试验必然带来联合国更加严厉的制裁。 最重要的是,金正恩学习并认识到妥协的重要性,在上个月出现的朝韩之间的“小鸡”游戏中,金正恩选择了退让,提议朝韩进行高层对话,不但消除了战争危机,而且还与韩国达成了重要的共识,离散家属会面也将举行。从这一事件中,至少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金正恩的底线也是不发生大规模的正面冲突,更不要说朝韩之间的战争了。 金正恩会不时地“叫战”,但是却不会真去“交战”,第四次核试验无助于朝鲜获得核国家俱乐部的入场券。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金正恩会回到谈判桌上,除非谈判可以让朝鲜名正言顺地拥核。而各大国同意重启六方会谈的前提就是朝鲜弃核,因此,短期内,六方会谈很难重启。拥核与弃核之间的“猫鼠游戏”还将持续下去。 (作者供职于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文章转自联合早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