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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绪:和平与发展:中国崛起的规范性力量
发表时间:2015-02-05 16:40 来源:国际网
进入新世纪中国逐渐走出了韬光养晦的外交路线,更加积极地参与塑造世界的格局。中国当前的大战略,就是在不谋求挑战基本的世界格局的前提下,通过渐进的、增量的方式,将世界格局中的一部分权力,从过去的中心(欧美)转移到以中国为代表的新成长国家身上。中国的积极外交带有巨大的正外部性。中国的崛起正在为世界带来和争取两个重要公共产品,即和平与发展。和平与发展既是中国自己在外交和国际事务中的目标,也是用来是获得对方(双边或多边)支持与合作共赢的目标。换句话说,现阶段中国的崛起,正在引导各国将国内治理、国际合作的目标,转到和平与发展上面来。

在外交和国际政治中,所谓的“规范性力量”(normative power)指的是一个国家对他国或世界事务的道德规范或道义观念(norms)的影响力。类似的,“价值外交”的概念指的是一国以实现和推动某种价值和道德规范,作为其外交和国际事务的目标。

日本首相安倍就宣称,他所领导的日本外交是“价值外交”,要加强和美国、印度、澳大利亚等国家一起,推动和捍卫自由、民主、基本人权等价值。

长期以来,中国在外交和国际事务中的基本形象,是注重国家利益、务实、低调、避免介入价值观念或意识形态的纠纷。随着中国国力的增强,逐渐有声音指责中国不愿承担相应的国际义务,实际上就是中国在国际事务上,不能积极支持美、欧等西方力量全力推进的价值外交。

近年来,西方人对中国以经济利益为主要目标的外交和全球战略的批评,主要有三方面。一是中国奉行的是无原则的实用主义,为了在非洲、亚洲等地获取经济利益,不顾甚至损害西方在这些地方推行良治政府、民主、人权的外交目标。二是中国奉行重商主义,通过大量出口获利,加剧全球经济不平衡。三是中国在非洲、拉美等地区实践的是新殖民主义,掠走当地自然资源,又向当地倾销中国生产的工业产品,占领当地的市场、压抑了当地的经济发展。

随着中国的一举一动都会对各国和不少全球治理的问题,产生显著的影响,中国外交的规范性问题逐渐显著起来。中国在外交和国际事务中,到底代表了什么道德规范和价值准则,愈来愈成为不可回避的问题。

但事实上,中国的外交历来是具有丰富的规范性内涵的。上世纪50年代,中国与印度等国最早倡导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和万隆会议精神等,就代表了中国外交的重要价值原则。在国际交往和第三世界国家谋求发展的努力中,和平共处、独立自主、互不干涉内政等,都是非常闪光的外交价值观,是中国对国际社会外交理念的巨大贡献。

遗憾的是,一方面由于中国国力有限,在世界的影响力有限,二来由于美国、欧洲主打的民主、人权等价值观外交,主导了冷战后的国际社会,中国推崇的和平、独立等外交价值,一直处于国际事务中的非主流位置。

进入新世纪第二个10年以来,中国逐渐走出了韬光养晦的外交路线,更加积极地参与塑造世界的格局。越来越多的分析家认为,中国外交新的大战略已现雏形。

笔者认为,中国当前的大战略,就是在不谋求挑战基本的世界格局的前提下,通过渐进的、增量的方式,将世界格局中的一部分权力,从过去的中心(欧美)转移到以中国为代表的新成长国家身上。

中国推动的一带一路、金砖国家合作机制、亚洲基础设施开发银行、RCEP、亚太自贸区、亚信组织等合作机制,都是在不挑战原有的国际合作和全球治理平台的前提下,在全球多边合作中开辟新的场域、新的平台,非常契合中国在国内改革中遵循的“增量改革”的精髓。

时殷弘教授称这些举措为中国的战略经济。有人称中国这些战略为新版马歇尔计划,也有人称之为第二次地理大发现。笔者则将中国这一实现全球格局中相对力量的转移的策略,称为中国的“增量洲际主义”(Incremental Inter-Continentalism)。

可以预见,未来10到30年间,中国的增量洲际主义,将深刻地改变世界的地缘经济版图和地缘政治版图。

那么,问题就来了,中国如此积极的大外交,有没有价值观的支持?

两个重要公共产品

从2003年左右中国提出“和平崛起”的口号,到后来调整为“和平发展”,中国讲的都是自己的崛起或发展,目的是通过强调自己崛起和发展的和平性,来减弱国际社会对自己崛起的担忧。

今天,中国的增量洲际主义则带有巨大的正外部性。中国的崛起正在为世界带来和争取两个重要公共产品,即和平与发展。

在和平问题上,中国秉承了长期以来的独立自主和平外交原则。但是现在中国的国力,使得中国在维护和谋求地区与世界和平上,可以比过去起大得多的作用。

中国在谋求建立新型大国关系上,在谋求亚洲新的安全秩序上,在协助解决全球热点问题上,都以和平的手段追求和平的目标。这里,中国对和平的实现方式,与美国等新干涉主义国家是不同的。在一些安全局势恶化的地方,反对单边军事干涉,也是中国追求和平的一贯原则。

石之瑜教授认为,中国对地区性混乱和冲突的态度,强调由冲突方协商解决,而不是由外来势力单边干涉来解决。这里有中国外交和治理智慧和理念中,对“治理术”(governmentality)的理解,即一个地区的和平,必须由地区内部的因素来实现,由外部力量来实现和平,则是不可持续的。

在发展问题上,一方面,中国的发展为世界提供了巨大的发展机会。中国国内的经济增长、产业升级、消费能力增大,以及中国居民到其他国家旅游、就读等,对世界各国的经济发展,都有巨大的拉动作用。

另一方面,通过一带一路、金砖银行、以及众多双边和多边的贸易、投资协定,中国的投资、技术等,对各国的经济发展,也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

和平与发展既是中国自己在外交和国际事务中的目标,也是用来是获得对方(双边或多边)支持与合作共赢的目标。换句话说,现阶段中国的崛起,正在引导各国将国内治理、国际合作的目标,转到和平与发展上面来。

正如郑永年教授所指出的,英国的崛起以推进自由贸易为价值,美国的霸权以推进民主和人权的价值实现,中国的崛起带给世界和平与发展的价值观,是和平、开放、包容式发展的价值观。

这和美国通过颜色革命推动的民主、人权等价值观、欧洲推动的民主、人权、环保和生态文明等价值观有所区别。但是和平与发展也是世界所需要的,是广大发展中国家以及遭受经济衰退的发达国如欧洲所需要的。

对全世界来讲,和平是发展的前提,发展也才能带来持久的和平。正如中国外交部长王毅最近所说的,发展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总钥匙。

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的崛起具有明显的规范性作用。中国的崛起不仅仅是地缘政治、地缘经济的崛起,而且是和平与发展这两个价值观的崛起。

(作者为英国诺丁汉大学当代中国研究与政治学副教授,文章转自联合早报)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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