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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尔斯:油价暴跌能推动全球经济增长吗
发表时间:2015-01-19 17:00 来源:国际网
低油价未必就是好事,在很多情况下,油价下跌只是经济不景气的表现而已。过去低油价带来的收益都是在利率低、通胀率下降的情况下实现的。而如今的货币政策对经济的刺激已然倾尽全力,所以低油价已不能再进一步刺激经济了。尽管这次低油价引发世界经济快速增长的把握比以往还大,但没人能保证。

石油产量骤增,全球石油需求疲软,油价暴跌。这是全球经济在2014年遭受的最大冲击,对全球经济将产生深远影响。虽然就历史经验而言,廉价石油总能加速全球经济的发展,但许多人认为,本次油价暴跌不会像以往一样推动全球经济持续增长。与此同时,许多发达经济体还被笼罩在低通货膨胀的阴影之中。因此,没人能够保证,低油价带来世界经济高增长的模式这次还能奏效。2014年12月15日,英国《金融时报》刊发了经济预测师克里斯·贾尔斯(Chris Giles)的相关评论。

对全球经济是个好消息

突然间,全世界都在谈论石油。石油产量的骤然增加,加上全球石油需求意外疲软,共同造就了飙升的石油储备和暴跌的石油价格。目前,与2014年6月份相比,油价已经下降了40%,为每桶60美元左右。这是全球经济今年遭受的最大冲击。过去的类似事件告诉我们,这次冲击将带来持久而深刻的影响。通常情况下,经济学家都会预测它会带来哪些积极的影响,但这一年,人们心中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疑虑。

本次石油危机的规模之大已到了难以复加的地步。近来越发紧张的地缘政治局势,以及美国中央银行政策方面意想不到的新进展,牢牢地抓住了金融市场和评论员的眼球,因此,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忽视了石油市场中发生的一些更为重要的变化。这也是为什么直到今年10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仍然在说,“需要担心的关键问题”是地缘政治的紧张局势可能造成石油价格的飙升。事实刚好相反,石油产量不断攀升,需求增长缓慢,供应商竞相追逐愿意掏钱的客户。

据国际能源机构(IEA)统计,北半球各国已经凭借丰富的原油储备顶住了初冬的能源压力,其原油储备甚至达到了两年来的最高水平。六月份西得克萨斯原油价格为每桶100多美元,现已跌至不到60美元。欧洲布伦特油价也同样下跌。乌克兰和伊拉克所处地区地缘政治局势紧张,但并没有像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的那样,造成石油短缺和价格上涨。政治似乎没有影响经济,经济却反过来影响了政治。在俄罗斯,油价已暴跌到危及人民生活水平和公共财政的地步。拥有核武器的俄罗斯,将背着货币贬值而战事不断的包袱步入2015年。在中东地区,伊拉克和叙利亚境内的恶性冲突需要大量资金,因此面临很大压力,他们很可能会四处进行融资。反观美国,2005年还只能满足其国内70%的能源需求,而今天的美国几乎90%的能源需求都实现了自给自足,所以不大可能愿意继续扮演全球警察这一角色。

众所周知的是,石油价格下跌通常会对全球经济造成广泛的影响。低油价会成为一个国际性的刺激因素,资本会被再度分配,大量资本会从石油生产国流向石油消费国。低价时间持续得越长,它对世界各国行业结构的影响就越深远。但这一次,经济学家都在积极地讨论着世事变化是否已今非昔比。他们要讨论一些不确定因素,比如通胀水平下降以及美元走强是否会影响一直以来的经济关系。

然而,要在油价下跌时促进经济增长,并没有什么金科玉律可以遵循。油价下跌的主要影响,是石油生产商从事石油开采活动的收益会降低,而消费者会在交通价格和能源价格的下降中受益。这就使大量资金通过再分配落入了消费者手中,他们可能将这笔意外之财花在其他商品和服务上,也可能将其存入银行。2014年12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主席拉加德说:“这对全球经济来说是个好消息。”多数经济学家会同意这一说法。他们认为油价下跌应该对经济增长起积极作用,因为获得额外收益的石油消费者会增加其消费额度。

“低油价就是好事”吗

牛津经济研究院的加布里·埃尔斯特恩说:“生产者还有些财务盈余,因此可能并不会削减开支。而较低的石油价格会使资金流动到那些更具消费和投资倾向的人手中。”这对全球经济会产生巨大影响。牛津经济研究院估计,油价每下跌20美元,就会在之后的两到三年内使全球经济增长0.4个百分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模拟得出的结果也与此接近。因此,虽然在过去一年里,该组织对2014至2016年全球经济的预测指出,世界经济会有总计0.5个百分点的下滑,但按此理论,油价下跌40美元所带来经济增长可以毫不费力地弥补这一损失。如果这种增长能够增强企业的信心,使企业乐于投资和消费,那么它对经济的推动作用将会进一步加大。

虽然油价下跌对世界经济的总体影响十分巨大,但人们总是更关心这样的经济变化会让哪些国家受益,让哪些国家倒霉。最大的赢家将是那些能源需求巨大,而在很大程度上又依赖石油进口的国家。信用评级机构穆迪公司通过计算得出结论:那些“像印度尼西亚和印度那样,面临着高通胀和巨额石油补贴费用”的国家,“将从较低的油价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在考查了45个不同的经济体后,英国牛津经济研究院的研究结论也认为,依赖石油进口的新兴经济体有可能成为最大的赢家。对于大多数先进经济体而言,尽管从低油价中获得的利益十分显著,但他们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增长对石油的依赖程度相对较低,因此获益还是相对较少的。低油价还为许多新兴经济体带来了一些福利,就是燃料价格的下降使这些国家可以削减燃油补贴,从而显著缓解其公共财政压力。伦敦经济学院的洛德·施特恩说:“这是停止发放矿物燃料补贴并推动碳定价的最佳时机。”

但对于石油出口国而言,前途一片黯淡。有些国家一直倾向于将其石油收入用于消费,而非用于储备,结果他们将难以应对目前的现实情况。穆迪公司估计,俄罗斯和委内瑞拉将是受到最严重冲击的两个国家。因为他们有一些“由于种种政治因素而难以削减的经常性巨额开支”。反之,作为最大石油生产国的沙特阿拉伯则具有更强的财政缓冲能力。因为其石油收入较多用于储备,较少用于消费。货币市场已经残酷地惩罚了那些对低油价缺乏准备的国家:在过去六个月中,卢布相对于美元已经贬值40%。

目前为止,一切正常。但与以往相比,这次有更多的人认为,油价暴跌推动全球经济增长的前景只是镜花水月。汇丰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斯蒂芬·金认为,2014年夏天,中国、日本和欧洲对石油需求十分低迷,这是油价崩溃的首要原因。因此,“低油价就是好事,高油价就是坏事”的传统的说法“不再那么天经地义了”。斯蒂芬·金解释说,石油价格下跌后,人们对经济的乐观估计是西方发达国家积极发展供给经济的结果。但“在很多情况下,油价下跌只是经济不景气的表现而已”。

通货紧缩的担忧

斯蒂芬·金认为,过去低油价带来的收益都是在利率低、通胀率下降的情况下实现的。而如今的货币政策对经济的刺激已然倾尽全力,所以低油价已不能再进一步刺激经济了。如果中国、欧洲和日本的家庭认为应当把他们从低油价中获得的额外收益存起来,全球消费需求的增长还会大打折扣。

在本次危机中,许多发达经济体都笼罩在低通货膨胀的阴影之中。这也是消费者不太愿意掏钱购物的原因之一。虽然稳定或下降的商品价格会让人们过得更好,但消费者在消费时可能会采取“观望”态度。要是人人如此,经济就会陷入长期停滞。明天价格可能会更低的预期催生了这种态度。而这种态度会导致企业推迟投资、消费者推迟消费,因而商品价格会时而缓慢增长,时而小幅下跌,之后就是恶性循环。

牛津经济研究院预测,如果2015年每桶石油的价格为60美元,那么有13个欧洲国家的通货膨胀率都将为负数——至少暂时为负。这种威胁已不容掉以轻心。欧洲央行首席经济学家彼得·普雷特意识到,低油价也许并不是一针经济强心剂。相反,可能会造成经济的持续低迷。他表示,从前欧洲各国在制定货币政策时,总认为较低的油价会自然而然地提高收入和消费水平,现在他们可没有资本这样想当然了。他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货币政策需要作出调整。”

另一个可能抑制低油价对全球经济刺激作用的因素是美元的大幅上涨。美元走强,确保了美国以外的国内成品油价格下跌幅度较小,远远没有达到40%的整体下跌幅度。那么担心是否还有必要?我们可以从历史中找到一些线索。1986年,石油输出国家组织(OPEC)没能控制好石油的供给,导致油价下跌一半以上,结果却带来了全球经济的迅猛发展,增长幅度达到了4.6%的历史高峰,此后一直到2000年才又一次达到这样的增幅。而在2008年,全球需求的严重疲软导致每桶石油价格从133美元下降到40美元。尽管当时有通货紧缩的担忧,便宜的油价还是带来了2010年的经济反弹。所以,就历史经验而言,无论经济处于繁荣期还是萧条期,廉价石油在加速全球经济发展方面都颇具效力。

当然,经济学家也知道,在过去六年,许多经济发展趋势并没有印证我们的历史经验。虽然这次低油价引发世界经济快速增长的把握比以往还大,但没人能够保证这样的咒语每次都能奏效。

(作者克里斯·贾尔斯为英国《金融时报》经济预测师、编辑,文章转自社会科学报)

责任编辑: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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