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曼兄弟引发的华尔街金融危机，让首位美国黑人总统奥巴马有了成就伟大总统的机会。

这有些政治浪漫主义的色彩。在美国不太长的历史中，两次挫折成就了两位伟大的美国总统，也让美国变得更强大。一次是林肯解放黑奴，并通过战争手段避免了美国的南北分裂；另一次是小罗斯福总统通过改革将美国从大萧条中拯救过来，并通过二战使美国成为全球超级大国。

奥巴马把林肯和小罗斯福当成榜样，美国人也对他寄予厚望。

奥巴马在拯救美国经济方面，拿出了及格的成绩单。在主要经济体中，美国经济复苏的势头良好，量化宽松政策确定年内退出，加息也预定了2015年的时间表。

但这并没有让美国人觉得奥巴马像是伟大的总统。相反，这个还有不到两年任期的总统似乎提前进入了“垃圾时间”——面对中期选举，共和党议长博纳要起诉奥巴马。除了共和党的外攻，有志于竞选下届总统的希拉莉（奥巴马曾经的国务卿）也发起了内讧。她指责奥巴马的叙利亚政策过于退缩，导致叙利亚局势动荡不安，并直接引发现在的伊斯兰国组织（ISIS）在伊拉克的攻城略地。美国弗格森镇白人警察射杀黑人引发的示威骚乱，再次揭开了美国种族歧视的伤疤。身为黑人总统，他也无可奈何。

奥巴马最严重的挫折还是外交。

奥巴马将“不做蠢事”当作外交信条，现在却不得不面对糟糕的外交乱局。叙利亚乱象让美国尝到了被对手俄罗斯戏弄、欧洲盟友埋怨的苦果；巴以冲突再起，美国失去操盘主导之力，连以色列总理内坦亚胡也对美国一肚子意见。最尴尬的是伊拉克乱象，这里曾被奥巴马视为小布什总统做的“蠢事”，奥巴马将从伊拉克撤军视为“不做蠢事”的聪明之举。

现实是，伊拉克撤军带给奥巴马的外交成果，现在变成了奥巴马的大麻烦。在纠结很长时间之后，奥巴马总统还是决定对ISIS进行空袭。这彰显奥巴马的无奈和始终如一的保守——靠空袭显然很难在短期内剿灭比基地组织（卡伊达）还要麻烦的ISIS。甚至，ISIS开始羞辱美国是“胆小鬼”，并且狂妄宣称要占领白宫，发动比基地组织还要严重的恐怖袭击。

奥巴马不得不和伊朗合作

让奥巴马始料未及的是，美国不得不逼退亲伊朗的什叶派伊拉克总理马利基，但新政府能否在美国空袭下战胜盘踞在伊拉克北部的ISIS尚是未知数。讽刺的是，为了应对伊拉克乱局，奥巴马不得不和美国在中东的劲敌伊朗合作。这种功利主义的选择，也让美国国内哗然，因为ISIS也是美国为了对抗基地组织而曾经的合作对象。再往上溯，基地组织则曾经是美国用来对付前苏联的棋子。

奥巴马总统不得不采取用老敌人对付新敌人的危险方式。而ISIS斩首美国记者的公开图像对美国民众是严重的刺激，奥巴马似乎面临着和小布什同样的窘境。当年有超过三分之二的美国人支持奥巴马从伊拉克撤军，现在却又比这个比率更高的美国人反对奥巴马的伊拉克政策。

什么时候能够拿下ISIS，奥巴马没有答案。不管如何，这都给了共和党在中期选举中攻击奥巴马的炮弹。连野心勃勃的希拉莉都要对奥巴马下手了。有志于成就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的希拉莉批评说：“一个人在躲避和撤退时，他所做的决策不会比积极主动地挺身而出时所做的决策更好。”

糟糕的是，在对乌克兰问题上奥巴马终于对普京硬了起来，但也造成了分裂的欧洲和大西洋两岸的严重分歧。内政外交，如何调整？英国《金融时报》8月22日的一篇专栏文章认为，奥巴马并未完全兑现他的承诺。更早的一篇文章则认为，奥巴马不再值得信任。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是经济危机的内政优先所致？还是奥巴马自以为聪明的“不做蠢事”外交信条？人们有理由发现：乌克兰、叙利亚、伊拉克的乱象恰恰证明了奥巴马外交政策的不够明智，即使美国重返亚洲的亚洲再平衡政策，也导致了中美对抗和西太平地区的严峻地缘政治形势。因而，奥巴马“不做蠢事”和所谓“巧实力”的外交布局，看起来是完败的。

美国面临着真正严苛的抉择。

一是重返中东和欧洲，但现实是要恢复美国在这两个地区的地缘政治领导力，尚需时日；二是亚太再平衡，中美两强的太平洋博弈已经成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主旨。承认中国的大国地位和利益诉求，也是美国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可是，奥巴马的时间不多了，尤其是面临中期选举和来自政敌和本党“挑战者”的内外夹击。奥巴马还有时间去调整美国的外交思路吗？五角大楼强调亚太再平衡依然是美国核心战略。现实却是，中国没有主动给美国添乱，但在乌克兰和伊拉克，俄罗斯和ISIS却成为美国必须面对的现实麻烦。

若分不清外交布局的轻重缓急，奥巴马也将和小布什一样，留给后任总统无尽的外交麻烦。

（作者是中国察哈尔学会研究员，文章转自联合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