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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世功:2013年半岛形势回顾及前瞻
发表时间:2013-12-27 14:55 来源:国际网
2013年是朝鲜战争停战60周年,然而,冷战遗产和安全悬案不但毫无消解,半岛安全形势反而更加复杂甚至出现恶化。迈入2014年,半岛各种不确定性仍在发展,总体上难以乐观,但恶性事态和极端形势似可避免。

一、年内形势回顾

总体上看,一年来半岛和平、稳定局面得到维持,没有发生冲突和战争,但旧有问题继续发酵和演进,潜在矛盾爆发和表面化,不稳定因素有所增长。

年内,半岛局势很不平静,重大安全事态此起彼伏,最突出的有四个:一是朝鲜第三次核试验,朝核难题更加僵持、复杂;二是年初朝与韩美军事对立空前升级,演出60年来的最坏局面;三是朝韩紧张对立持续,南北缓和、合作目标落空;四是年末“张成泽事件”爆发,对半岛局势产生巨大冲击。

年内各种安全事态不是平列的,其中朝鲜第三次核试和内部权力斗争震荡是两大主要事态,对半岛局势的影响最大。

朝鲜第三次核试是朝核问题演进、发展的一个重要节点,它标志着朝核弹完成了由“爆炸装置”到“核武器”的转变,朝鲜核弹具有了应用意义上的“核遏制力”。半岛无核化的博弈进入又一个关键期,斗争的焦点是朝鲜试图“固化”拥核,国际社会则要贯彻“无核化”。

朝鲜2013年2月第三次核试后,3月末召开中央全会通过了发展核武力与发展经济的“并进路线”,表明要确立“有核国家”地位,进一步从“质”和“量”两个方面发展“核遏制力”。

朝鲜年初在第三次核试后高调升级武力示威,宣布“停战协定”作废和进入战争动员态势,甚至扬言要打“热核战”,其实质目标之一就是“护核行动”:宣示立场,对抗制裁,武力吓阻可能的先发制人打击。年初半岛军事对立骤然升级,南北紧张对立持续都与朝推进核武装密切相关。

朝鲜第三次核试是半岛无核化更加艰难和复杂。朝拥核决心毫不动摇,核弹已经成型;多种手法“固化”拥核,对无核化阵线实行分化、瓦解。国际社会的“应对危机”进一步凸显:利益目标不一致,应对方针分歧,方向模糊不清,何去何从成为问题;失败主义、绥靖主义蔓延;六方会谈动力销蚀,陷于长期搁浅。在此状态下对朝现有核武器难以进行管控,推进无核化更加难上加难。

年末发生的“张成泽事件”对朝鲜政局和半岛形势影响巨大而深远,国际社会普遍感到震惊。

“张成泽事件”看似突然,但实际上事件演进经过一个过程,它是朝鲜内部政治斗争激化的必然结果和外在表现。朝鲜作为三代“白头血统”一脉相承的政权,建立“唯一领导体制”是至高无上的要求和铁的法则,绝不容许任何杂音,更不用说干扰和挑战。金正恩度执政过渡期之后,构建金日成、金正日式的“唯一领导体制”顺理成章,但是张成泽却成为最大的绊脚石。从已公布的张成泽的“反党”、“反革命”、“宗派”、“政变”等罪状来看,其要害和核心就是妨害、威胁建立金正恩“唯一领导体制”,这是“不可容忍”、“难以饶恕”的“千古大罪”。普遍认为处死张成泽过分决绝和仓促,但这是朝鲜政治的特色,不容别人置喙。无可否认,张成泽的悲剧与其个人因素也有很大关系。

“张成泽事件”是金正恩主政两年发生的最大一起政治斗争,以张成泽身份、地位和作用衡量,此次除掉张成泽与朝党历史上的党内清洗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产生的巨大影响值得关注。

冷静的观察认为,处死张成泽并不意味着事件就此画上句号,冲击和余震还将持续相当长时间。近期从表面看,除掉张成泽有利于金正恩“集权”、“树威”,重整、巩固权力基础,构建“唯一领导体制”。但后续清洗特别是如果扩大化则必然引起政局动荡,社会不稳,自我削弱执政基础。人们还担心军方地位加强可能助长强硬路线,拥核和对外示强主张将进一步得势;出自转移视线、控制内部需要,可能外挑起事端,南北关系持续紧张对立;朝继续致力于巩固“有核国家地位”和推进核武装,可能择机进行导弹试射和第四次核试。另外,对张成泽领导的对外经济合作部门进行清理、整顿势在必行,有关合作项目将受到冲击可能难以避免,合作双方都会受损,但显然朝鲜受害更大。

笔者认为,“张成泽事件”给朝鲜带来的既有“外伤”,也有“内伤”,“内伤”的严重性超过“外伤”。事件造成的政治冲击、心理震荡和对朝鲜国家形象的损伤不可低估,如何消除负面影响对朝鲜是一个严峻考验。

二、新年形势前瞻

由于固有矛盾没有解决,新造成的事态保持惯性,2014年的半岛形势总体上难以乐观。

一方面,不确定性继续存在和发展,紧张对立难以打破,不排除激化、升级的可能性;另一方面,由于利害判断和制约因素发挥作用,朝局势发展不大可能失控,区内发生全面战争或大面积武力冲突的几率不大。

对“张成泽事件”既要充分看到事件的严重性和巨大冲击波,认真应对;同时也要看到事件影响和形势发展具有有限性和可控性,不能过分解读和肆意渲染,误判形势和过度应对结果可能适得其反。笔者的判断是:

1、朝鲜存在不稳定性,但将保持总体安定。“张成泽事件”的后续清理、整顿不可避免会产生冲击和影响。但可以肯定朝鲜存在三个“不可能”:一是不可能进行全面大清洗。为避免动荡、保持稳定,金正恩不会犯“自乱”、“自害”一类低级政治错误。二是不可能发生政权剧变和崩溃。这是由朝鲜政权自身的耐久力、控制力和人民的凝聚力、承受力及外部环境因素所决定的。三是不可能实行政策全面大倒退。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建立特区是金正恩确定和积极推进的方针,也是朝鲜生存的唯一出路。

2、朝有对外转移矛盾焦点的潜在需求,但发动战争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力量对比对朝形成巨大制约,战争对朝鲜意味着彻底灭亡,朝鲜不会自选死路。同时,外部不存在支持朝鲜战争冒险的力量。

3、朝鲜将继续贯彻“并进路线”,固化“有核国家”地位,积极推进核弹“质”和“量”的升级,随时存在导弹试射和第四次核试的可能性,果如此,制裁和反制裁将引起半岛紧张升级,朝国际孤立将进一步加深。但在“张成泽事件”引起内外压力增大的情况下,至少上半年内进行核试核导弹试射的可能性较小。

4、朝韩相互缺少互信,加之核问题僵持和双方国内政治因素影响,南北关系的僵冷状态将会继续保持。但朝鲜有缓和合作的实际利益需求,如果韩国对策适当,南北合作、交流也存在一定发展空间。这对缓和、改善双方关系有利。

5、朝的整顿、调整将会对对外经济合作产生一定负面影响,但从切身利害考虑,朝不会彻底放弃扩大国际经济合作的既定方针,相关政策也不会发生根本性改变,为树立金正恩威望和业绩,防止政策波动引起经济民生恶化导致人民不满,必要时甚至有可能加快。

6、朝同大国特别是中、美两国的关系不会发生根本改变。中国是朝鲜唯一可以依靠的邻邦,朝不可能主动恶化同中国关系,中国将坚持促朝“弃核”的方针,但对朝基本政策不可能向“弃朝”转变。朝有可能更加重视和多方谋求缓解外交孤立,继续追求“朝美对话”和改善对美关系。

(作者为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研究员、中国亚太学会朝鲜半岛研究会研究员)

 

责任编辑: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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